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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62)

只不过,嫌疑人确实已经锁定了,秦显精神一振:“你们看,这是我追查到蛛丝马迹。我经过这些痕迹,再加上将军出事后哪些人受益最大,我判断,幕后主使者,必在这三人之中!”

“安东大都护兼范阳卢川节度使、转运使及方州刺史卢信义,宿北大都护兼榆州陕安节度使、转运使郑守芳,云中大都护兼保胜节度使、转运使及华州刺史霍参。”

秦显提笔快速书写,笔力直透纸背,一一给谢辞说他怀疑并确定这三人的起始和原因。

谢辞眉目如冰,一瞬不瞬盯着这三个人名,深深的,刻进骨髓里。

秦显最后“啪”一声,把毛笔给扔下了。

他喘了几口粗气,“我不知道是谁,但必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秦显是个暴脾气的,狠狠一脚踹在大书架上,恨极:“狗杂种,藏头遮脸的狗东西,我早晚将他扒出来,将这贼子大卸八块,绳之於法!”

让你通敌,让你构陷!!

谢辞声音比平时更沙哑了几分:“我必要让他血债血偿!”

一字一句,句句喋血。

只是这恨声到了最后,秦显正要说话时,院外先传来说话声,秦永上前问过,回来敲门,低声说:“父亲,苏维来请辞,他说宣州军务甚多,他需早些赶回去,今夜就动身了。”

军务紧急且多是事实,因和北戎这场酝酿了七年的大战已经就在眼前了,朝廷连备战督军都遣派出来,北军不日就要全线集结了。

这样的情况下,还匆匆赶来为秦显奔走,也算情意深重了。

但秦关说得很小声,他说完,室内愤慨的气氛却戛然而止了,骤然陷入一片无声的沉寂之中。

秦显未见欣慰,脸色沉沉的。

谢辞脸色一下子阴了。

——无他,这就是荀逍说的“一人独子被劫,一人仙人跳,最后一个贪渎被人抓住把柄”,当初出首指证的那六大心腹之一,苏桢。

苏维是苏桢的独生儿子。

……

苏桢与亡妻青梅竹马深恋彼此,可惜妻子青年早逝,他信佛,相信转世轮回,他鳏居多年之后偶遇一于亡妻有七八分相像的小孀妇,后者不经意间说的梦还有似曾相识的习惯,苏桢震撼相信了,并迅速老房子失火堕入爱河。

与“妻子”爱得难舍难分,正要为她解决夫家种种麻烦让她归宁再聘之际,就出事了。

苏维得到一封信,如果他不贿赂特使并呈上“证据”,就杀了苏桢。

最后苏维做了。

骗局解开,一切悔之晚矣。

苏桢自悔难当,只能一直默默做这些事情。

这次也是,他一听灵州事件急得不行,可惜他和那些人并没什么真正的联系,大备战期间主将不可擅离,他急急忙忙把儿子一干心腹好手派过来了。

苏维来了也不抬头,只默默做着事情。

秦永小声说完,就不敢再说话了,房内房外,一片死寂的沉默,方才愤慨的氛围戛然而止。

秦显困兽般地来回走了好久,最终他一刹脚步,用力一抹脸说:“我去去就回。”

他打开书房的门,去正厅见了苏维。

……

月色如霜,静静照在檐下的石阶上。

回来之后,秦显坐了很久,和谢辞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最后的最后,他对他说:“苏桢固然可恶可恨,可惜赵恒不在了。”

提起赵恒,他目露伤感。

“大宿坑栽赃一事,冯相仍在查。苏桢已无可说,倘若,倘若陈晏和寇文韶把当初接触他们的详情上线说出来,应该能趁机把这伙人的不少爪牙给拔了。”

陈晏和寇文韶有可能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观此人行事,还不知道的可能性多,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和苏桢不同,当初总有接触的上线的。

上下拉扯,顺藤摸瓜,灵州一案才能尽快了结。

“你想从军,很好。只是如今我这边,必然被他们盯得紧紧的。”

让谢辞从小兵当起,秦显不愿意也不合适,但想把人安排进中层,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倘若,倘若有苏桢陈晏几人,就会容易得多。”

尤其陈家,子息旺盛,嫡子庶子内外甥侄加起来几十个,汰换一个。

人一多,更不起眼,更容易办事。

秦显到底是个领军的大将,哪怕他脾气再暴,该有的冷静和判断力不可或缺。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今天就不去见苏维了,一如从前的每一次,他都是把苏家的人撵出去东西扔出门的。

可今夜因为有谢辞,他去了。

夜色如水,一灯如豆,这个魁梧大将身影如山,端坐在谢辞对面,他把所有的话说完之后,末了,添上最后一句:“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秦叔都支持你!”

秦显的手,重重拍在谢辞的肩膀上。

反正不管再难,也不会比之前还难了!

秦显的话,谢辞听懂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一下子就攒紧成拳。

……

谢辞和秦显在书房待了大半夜。

出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黎明前夕,最黑暗,亦是最寒冷的时候,凛冽的朔风呼呼吹着,滴水成冰。

荀逍披着兜头的灰色绒面大斗篷,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独臂抱着剑正等在正院通往后面的回廊下。

在这个地面都结了一层薄冰的寒冷冬夜,两人并肩往外走,厚底军靴落地沓沓声寂静又清晰。

秦显说得含蓄,荀逍就露骨多了,“敌明他暗,秦显双拳难敌四手。”

这一次灵州事件,就是明证。

谢信衷当年也很注意不一言堂,以免让天子忌惮,北军之中将领和节度使各家都有,不过他威信极高,压得住所有人。

如今谢信衷一去,北军之中山头林立,昔日谢家亲信军七零八落,叛的叛伤的伤。

谢辞要收复势力,要想站在同一台阶上和幕后黑手旗鼓相当地斗,查清并彻底揭开他的真面目,必须要聚拢一切可聚拢的势力。

秦显不知道吗?他知道,所有这一年多时间来,他和苏桢等人虽闹得很僵,但却一直没有对付对方。

秦显倔,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谢辞。

他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心去了,愤慨凌云誓要将对方挖出来还一个公道的心更盛。

谢辞是他妥协的缘由,也是将是与苏桢等人解封的契机。

荀逍刹住脚步侧头,夜色下,谢辞半张脸没入黑暗,但看得出来他下颌绷得紧紧的,荀逍盯着他,一字一句:“你欲复仇,欲查出幕后真凶讨回公道,唯有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唯有谢辞亲自出面,去把过去的一笔勾销,原谅他们,将这些谢家军的腹心旧势力重新拧做一股。

别无他法。

……

荀逍说的,谢辞都知道。

他竭尽全力,才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

才终于要手握曙光。

但真当这一切来临的时候,谢辞却发现,这是极艰难极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