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6)

最后是用雪水化开药丸子,退烧的内伤的,一共化了五丸,给谢辞喂下去。

他高烧,重伤加雪水擦身,顾莞去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烧得昏昏沉沉,这会儿费力睁开一点眼睑,竭力把药水吞咽进去。

鼻翼吃力翕动,喷出来的气像火灼一样。

顾莞把剩下的蜡丸塞进他的手心,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

谢辞努力睁开眼睛,他喉头充血沙哑,“……谢,谢谢你。”

顾莞拍了拍他皮肉尚算完好的左上臂,笑了下作回应,把他挪到她收拾过看似乱糟糟实际干燥的麦秆垛上。

不用谢。

少年,你好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已经弄了很长时间了,天差不多要亮了,顾莞把谢辞挪到麦秆垛上之后,赶紧把用剩下的雪塞进空药瓶里,然后堵上木塞。

——她动的都是蜡封完好的新药瓶,放在外面用了一半的一些都没动,蜡封小心重新糊上去用指甲尽量刮平,然后把封纸贴回去,再重新塞到最里面去。

这些新药瓶瓶肩都落有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拿的,只要撑过这几天,就可以了!

顾莞仔细将药瓶们摆回原样,把这里和大囚室都扫尾干净,她离开之前,最后望一眼谢辞,后者沉沉昏睡一动不动,顾莞掉头从旱渠里钻出去。

……

出去一看,天果然蒙蒙亮了。

顾莞把旱渠的盖子掀回去,然后把铁榫重新卡上,这盖子的设计很巧妙,有个卡榫,哪怕病囚还能动并发现了这个通风口,不知道卡榫的位置,也不可能掀开盖子爬出来的。

她收拾一下积雪,然后从工具房钻回去了。

监舍里面黑乎乎的,依然沉浸在夜色之中,这正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差役卷着厚絮大衣鼾声如雷,顾莞摸黑顺着栅栏缝隙爬回去,一宿没睡的谢二嫂松了一口气,赶紧悄悄让开位置。

顾莞慢慢躺回去,麦秆轻微“西索”的响声,对面囚室也传来西索声,似乎有人往这边望了一眼。

只不过,这个位置是顾莞和谢二嫂特地选的,黑黢黢的,对方什么也看不见。

顾莞躺下后,无声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这时候才感觉到双手冷得不行,怕是今年要长冻疮了。

谢二嫂把她的双手揣在怀里暖和着。

顾莞也没矫情说不用,她侧躺睡在麦秆垛上,望着用木板封死的大窗缝隙里慢慢透出朦胧天光,她身上倒不冷,还有点汗,不过汗水下去之后估计就冷了,藏银钎时特地换的细棉里衣都湿透了,还很饿,空荡荡的肠胃隐隐绞痛,再熬上三两个月,估计胃病都出来了。

真是衰啊!

顾莞在现代是女侦探,大学学法医的。她出身公安世家,爷爷和父亲叔叔都是老刑警,她从小的志愿也是警恶惩奸、当一名优秀又帅气的女刑警。

高考临填报志愿那一年,爸爸在追缉案件的时候,被歹徒捅了一刀,最后割了一个肾才活下来的。当医生的妈妈和姥姥姥爷死活不让她再报侦查系,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她拗不过眼泪攻势,只好折中一下,报了法医。

法医也是刑警编制。

只是毕业之后,由于私人的原因,她放弃了法医职业,改行和小伙伴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

她从小耳濡目染,侦查系蹭课无数,混得风生水起,两年就把大房子给买了,成了当代有房有车的优秀女青年。

可谁知正当她摩拳擦掌要再接再厉的时候,天降一个大花盆,直接砸在她的后脑勺,把她砸回古代了!

顾莞:“……”

真是衰神附体,她恨所有高空袭物的人啊!

上辈子回忆完毕,天也亮全了,差役拖着大桶分发早饭,心情很好地说:“便宜你们了,今儿新岁,有两个饼子。”

顾莞拿着两个粗糙得能崩掉牙的菜糜饼子,她就想捶大腿,长这么大牢房她就见得多了,坐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啊。

适应是不可能适应的,但活着总比死了好。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顾莞费力啃着菜糜大饼,她已经想好了,原主亲眷不多,寄人篱下也不大爱出门交朋友,唯一的心愿也是放不下的东西,只有谢家人。

她就想着,帮着安置好她们,好歹都给摆脱了上辈子的悲惨命运,就当还了原主的心愿了。

虽然她是自杀的,但这个也叫顾涫只是同音不同字的女孩子并没做错什么,顾莞能重新活一回,她想着,好歹为对方做些什么。

帮人,也一起帮自己。

至于安置谢家人之后,她对谢辞并没什么兴趣,好在大魏民风挺开放的,边城尤为甚,攒钱开个小酒馆,当个小老板娘,当垆卖卖酒什么的。

至于上辈子的飞扬人生和大房子,已经和她说拜拜了。

顾莞有点丧丧的,吃完饼子以后,趴在角落里两个手搓来搓去,冻疮什么的,能少一个是一个。

至于有关谢辞的情况,顾莞只小声和谢二嫂说了几句,其他人就没提,毕竟这个女牢人满为患,不适合说秘密的。

提起谢辞,顾莞还是很担心,怕他熬不过高烧,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么重的伤是真的要在鬼门关走上一趟的,进去回不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又担心他为了不露馅没吃东西,雪上加霜,于是把糊糊剩下来半碗,打算今晚再过去一趟。

如无意外,这几天他们就会顶风冒雪踏上流放的路了。

但几天时间,说长也很长啊。

现在只求神拜佛,一切顺顺利利。

……

然而,事与愿违了。

事情最后的发展,也远远和顾莞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南辕北辙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所料想的,最好的结果,是等谢辞顺利出来,就弄一个板车轮流推着他上路,原来根本不可能发生。

初二顾莞没去成,因为有个差役猥亵一个今天新进的姑娘,那姑娘烈性直接触柱身亡,因这家人罪名不重还有亲眷打点,曹卒长破口大骂,闹哄哄半天,夜里那家人哭了一宿,就塞在对面的牢房里,顾莞就没法去。

到了初三,上半夜,顾莞就悄悄爬起来了。

她按照原路,小心翼翼通过栅栏门工具房,之后捧着碗直奔病囚。

她悄悄踩在麦秆上清微“咯沙”一下,小牢里的谢辞立即抬头望过来了,黑魆魆的牢房里,顾莞“嘘”,她轻手轻脚过去定睛一看,他嘴唇干涸起皮面色惨白,头发留下汗津津湿了又干的痕迹,但眼神清明了,他挣扎了两天,终于熬过了高烧,恢复神智。

顾莞揭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伤口已经见干了,血糊糊的创面呈收敛的状态,血痂都是干的,上面一层被血浸透的药粉也是干的,不见渗液。

她很开心,这样的伤口,只要保持住,就不会往感染方向发展,会最终好起来的。

“你真棒,太好了!”顾莞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