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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349)

这些溃逃乱兵,已经毫无战意,这个攻陷城池的关键节点,一般都是不怎么管的,阻挡的铲除,不阻挡的放出去,争分夺秒。

将所有溃兵杀尽没人干的,把他们堵在城内也不是个好主意,一般真正的大股溃兵,是会适当松一松先把他们放出去。

李弈遁逃选的,正是这个当口。

左右已经冲出去,把战死的兵士尸身先后拖回来数十具,在场的都是原萧山府出身忠心耿耿于李弈的近卫和死士,迅速将残破脏污的布甲剥落下来,套在自己的身上,而后用手往自己的脸上手脚涂抹。

很快,就狼藉一片,和高汤五大世家的溃逃乱兵没有任何的区别。

高巍汤显望守着同一扇的城门,他们已经豁出去一切捆上李弈的战车,也是负隅顽抗到最后的,疯了一般的嘶喊着,但被儿子拖拽着、亲卫咬牙打晕过去,已经匆忙把将氅和甲胄撕扯下来。

大势终去了,底下兵士已经不受控制,一名校尉暴喝一声,兵士蜂拥冲上去,把巨大的门栓撞下来,厮杀着冲出去。

城门外,北军厮杀了一阵,在场的将领下令后撤,先将这股溃散的乱兵放出去。

城墙上下的河阳军和青州兵已经溃不成军,无数兵士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往外冲,城墙上的也是,仓皇像潮水一样蔓延,无数兵士从城头惊慌往下冲。

这一个兵败如山倒的场景,林准许多人一刹热泪盈眶,但当兵潮冲了一半的时候,林准急忙一拉身边的主子:“主子——”

一拉,没动,轰隆的奔逃嘶喊声中,李弈僵硬站着,一动不动,林准嘶声大喊,用力一拖,一行人瞬间夹裹进了兵潮之中。

冲到城门口附近,他们和其他溃兵一样,把兵刃扔下,“哐啷哐啷”,往大敞的城门冲了出去。

……

然李弈的遁逃之路并不顺利。

谢辞早早就预防着这一点了。

某种程度上,李弈和那呼延德一样,只战败没授首,一天都是不稳定隐患。

到了此时此刻,已然没有任何旧情可言。

两军对垒,谢辞必须对天下对自己,对苦战的麾下将士负责,扫清这一隐患。

翠门水闸破,彭城五门破,日暮黄昏战声雷动,而在这最关键的一段时间,早已领命的荀逍贺元秦关陈珞等人已经火速直奔剩余的三门。

他们果然在乱军之中,逮住了李弈一行。

谢辞此时已经登上了箭楼之上,最后一战,他披上了鲜红的帅氅,一抹纁赤猎猎而飞,斗大“谢”字的赤黑二色中军帅旗插上了箭楼的最顶端,取南军帅旗而代之。

宣告这一场大战即将要以大捷告终了。

然“李弈”被擒拿冲上箭楼之后,谢辞正快步而下,短短数十息,两厢迎面而上,荀逍已经发现不对了,因为他们事先都被顾莞特地叮嘱过,李弈有个替身!

“这就是那个替身对不对!”

谢辞一对上那人的眼睛,就知道这是个假货了,他一脚踹中对方心窝,直接踹飞十数丈重重撞在城垛上,“对!”

谢辞倏地抬眼,暮色昏沉之下,汹汹的溃兵潮已经渐缓,被拦截下来了,谢军气势如虹冲进,后面溃军冲不出去,纷纷掉头,要么逃进城中,要么弃械蹲下投降。

巷战非常激烈。

“李弈必定已经出城去了。”

谢辞双目锐利一扫,心念电转,彭城三山环绕一面面江,非常优越的地理条件,但现在打下彭城以后,这个优越条件就换到他手上了。

彭城正面西门正是石闸门方向,谢辞亲自率军猛攻的方向,兵锋最厉害的,目前仍有大批的水陆二师在这个方向,李弈不可能走这边。

同样的缘由排除了南面。

现在陆路的所有关隘和要卡都在谢辞手上了,李弈一行要走,只能翻山。

谢辞厉喝:“传令秦显陈晏及张慎黄宗羲,立即点齐本部所有将士,撒开东北两个方向!于溃军之中,务必要找到李弈的踪迹!!”

彭城以下,进入巷战,已经不需要这么多兵马了。

谢辞麾下百万大军,他一下子就能抽出近三十万的精锐,全面拉网式地搜索李弈的行踪。

……

这一场大战持续的六天五夜,双方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去,体力已届强弩之末。

彭城郊野很大,要遁逃,少不了马匹。

但以李弈一行人的本事,出城后很快就弄到了马匹,喘着粗气翻身而上,往北疾奔而去。

但很快就被海潮一般一队接着一队的马蹄声给惊动了。

谢辞给了封爵重赏,追搜的全军上下,一下子就亢奋起来了,马蹄嘚嘚迅速撒开急搜而上。

李弈一行的形貌和气势,绝非普通溃兵可以相比拟的,尤其一行大都是身量高健的人,这在寻常兵丁之中本身就不常见的。

并且上头还强调了,这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又或许拉一辆轻车。

于是没多久就被发现了踪迹!

这时候李弈一行已经抵达金峰山了。在先前全面勘察彭城内外地形的时候,他们曾发现金峰山有一道山梁裂缝与悬崖峡谷相夹的崎道,当地只有猎户才偶尔会走,穿过去再越过几道山梁,即抵达大江南岸,成功遁出彭城地界了。

但一路险象环生,他们已经被发现行踪了。

暮色渐深,入夜了,淅淅沥沥下了冷雨,倒春寒遍体生凉,黑魆魆的天呼号的风声鬼哭狼嚎一般,李寻又冷又饿,她被从马车上拉出来,挟着上了马背一路颠簸,又冷又饿又怕,当一条树枝重重刮在她的脸上的时候,她放声大哭。

下一瞬就被紧紧捂住了嘴巴。

但已经被追兵听到了,“果然是那边!我听到小孩子哭——”

“嘭”一支艳蓝烟花升空爆开,霎时四方八面大动起来了!

当时他们已经在攀山了,李弈甚至已经把蔡和基等拖后腿的人都给杀了。

李寻哭着挣动,近卫差点都按不住她,虞嫚贞哭喊着扑上来,李弈倏地回头。

他脸上尚有血痕,双目是猩红的,一种被颠覆一切的撕心裂肺在他那双曾经湛如朗日的眼眸之中。

——现在,虞嫚贞和李寻都是拖后腿的。

为了带上她们母女,主要的是李寻,给他们拖慢了很多的速度。

李弈一直很疼爱李寻,朱氏敢打李寻,当初绝非他所料,李弈就这么一个独女,他为了李寻,甚至勉力强忍让虞嫚贞活了下去。

但在这最后一刻,李弈定定看着哭得歇斯底里但虞嫚贞急忙搂着捂住嘴巴呜呜的小女孩。

他嘶声:“走!”

虞嫚贞头脑嗡了一声,但她身后的亲卫队长霍地立即站起,和李弈先前留下的心腹,一行十数亲卫立即冲上前去,舍弃了她和李寻跟上李弈身边。

一行人迅速越过悬崖边的一线天,脚踩地面哗哗碎石不断往下掉,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这里是山梁中间,悬崖边上,黑魆魆的,呼号的江风夹着冷雨几乎要把人刮飞出去,地面只有三四尺宽弯弯曲曲又湿又滑,后有追兵,一步都不敢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