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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340)

没有惊动其余女眷,朱氏很快就被拖进去了。

那只耳朵被踢着乱蹬,踩踏上去,鲜血污迹,孤零零贴在青石板和泥地的边缘上。

虞嫚贞带着李寻站在石子甬道的尽头,风尘仆仆,保母侍女和护卫背着包袱,也是今天才到的。

很早之前,李寻就在安置在江南,李弈生怕有变,早早就给了李寻的护卫临变决断之权。

原来的护卫队长和李弈新增的心腹近卫一商量,也匆匆护着李寻离开宁州的宅邸赶往彭城去。

虞嫚贞也被带上了。

她恰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朱氏鲜血淋漓被拖走,李弈最后望了一眼李寻,连带李寻身后的她,转身快步而去。

深蓝色的绒面披风划出一个刚冷的弧度,朱氏挣扎的扑簌簌声还隐隐约约听得见。

李寻小小动了一下,小声问:“……娘,怎么了?”小姑娘怯怯的,林准已经快速指挥人把耳朵和血迹清理掉了。

虞嫚贞柔声说:“没事了,前面有只大老鼠,已经打走了。”

她心里有一种痛畅的快意,温柔哄着女儿,放下掩眼的手,蹲下微笑给她整理一下衣领,起身拉着她的小手往垂花门方向行去。

心内却对朱氏冷笑。

只是冷笑着冷笑着,突然茫然,朱氏下场让人痛快至极,可是,她自己呢?

也并没好到哪去。

谁也没赢。

从来了一次,机关算尽,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有种感觉,白茫茫的大地一片真苍白。

正如她的两次人生。

虞嫚贞突然笑不出来了,她敛了唇畔一点讥诮痛快的弧度,怔怔的,仲春微寒的风吹着,她突然辨不清身在何方前去何路,有种难以言喻的茫然涌上心头。

她不知不觉停住的步伐,直到女儿小手扯了扯她,“娘~”

虞嫚贞低头,女儿嫩白的小脸仰头看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依旧有点怕生怯怯的,却全身心依赖拉着她的手偎依在她的身畔。

那个小小带着体温的身体暖暖的,鲜活的,虞嫚贞回神,却忽然眼眶发热。

不管如何,她的女儿还活得好好的,她已经为她谋了一条生路。

她的父母家人也是。

就这一样,重来已经有了意义了。

虽然,她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走成这样。

虞嫚贞深呼吸一口气,忍下眼眶突如起来的热意,笑了一下,冲小姑娘点头,“好孩子,乖。”

她牵着女儿往垂花门的行去,一大一小的背影,很快没入林荫小道的深处。

……

二月十七,谢辞已经率大军抵达宜州东原了。

对比起先前的紧绷和热血,从南往北,这一路行军可以说是最从容不迫了。

大军扎营接守水陆要道和关隘,忙忙碌碌而士气高昂,间中夹杂的兵卒贫嘴和校尉的笑骂。

这时候的谢辞和顾莞,已经放开缰绳,放马缓行在宜水河畔了。

二月末的江南,草长莺飞,处处垂柳和漫漫野草野花的土堤,入目慢慢的嫩绿之色。

汛期初至,但宜水的江水还很清澈,一汪碧玉般的色泽往东北徐徐流淌。

谢辞既是来亲身视察彭城一带的水陆环境,也是和顾莞共处来着。

恋热情真,炽热无比,这一段逶迤的爱恋,将在两人的生命里流淌一辈子,永远都这般的悱恻缠绵深爱满溢。

人前还好,人后谢辞的眼睛,盛满的爱恋能将顾莞融化。其实并没有表现得很激烈,但丝丝缕缕的,一转眼一回眸,缱绻无声。

两人难舍难分,又久别重逢,离开了大军,索性共乘一骑,小声说笑,放马在芳草萋萋的原野和河畔。

一路走一路看,最终来到的岜山东去的一处高丘,脚下碧水涛涛而过,举目望去,能望见彭城的第一道水关石闸城了。

往后,就是这一大片冲积平原上最重要的江南军事重城,彭城。

如今李弈的大军所在。

不得不说,李弈还是有些本事的,“彭城,依山据水,扼南北东西水路二道之咽喉,传承愈千载,城高池深。”

谢辞打量远方若隐若现的石闸城,及再往后方向磅礴城池的隐隐轮廓,他说:“据彭城,李弈还真能负隅顽抗一段时间。”

顾莞忍不住笑了,负隅顽抗?对于人家李弈来说,该是反败为胜的机会好不好?

她也望了一会,回头瞅他:“那你呢?”

谢辞如今肩宽背厚,手臂肌肉流畅紧实,她一只手张张开都圈不过他的小臂了,还差很远,胸膛肌肉贲张,劲腰又紧又窄,非常高大矫健,早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男人了。

现在牵缰在身后揽着她,胸膛臂弯真的力量和安全感十足,铁血阳刚与柔情并在。

此刻议论军事,柔情敛了一点,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神情看着肃然了几分。

帅得人小心肝乱蹦。

顾莞眉眼弯弯,她有点好奇:“那假如,如果你在如今李弈的位置呢?”

李弈是负隅顽抗,那假如把谢辞换过去呢?那他能不能反败为胜?

谢辞不禁笑了一下,青山碧水,他眉眼间有一种从容的自信,这是来自他千锤百炼对自身本事的认知,他说:“那我未必败。”

“反之如今,”谢辞斩钉截铁:“大势已定,北军必胜!”

只是时间长些和短些的问题罢了。

甚至现在已经没有了粮草的掣肘了。

谢辞不是自负,他是自信,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能做得到。

在谢辞看来,如今其实已是大势将定了。

他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该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减少兵卒伤亡和其余战损的情况下,歼灭李弈和范阳军主力。

“这个确实有些棘手。”

李弈不好对付,对他归心程度很高的范阳军和彭城也是。

谢辞从来不隐瞒顾莞任何东西,刚好说起,他细细把自己的烦恼给她说了一遍。

那双好看的剑眉皱起,有些苦恼,看起来确实烦恼得很了。

顾莞不禁嗤嗤笑起来,她故意说:“咦,你都不想把这彭城之战打成史诗级战役的吗?”

谢辞好几次战役,都可以确信能够载入史册,包括中都之战、北戎大战,南北渡江战役,田黄川大战。

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古人可是很看重这个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到了一定政治高位,后世其实也是。

两个彭城,两段超级漂亮足可以旷古烁今当战例的传奇战事。

青史上又一个高光点,足以让谢辞的戎马征战划上一个漂亮的句号,成就他的传奇人生,自此走上政坛。

谢辞这是不想要?

谢辞诧异:“我要这个做什么?”

他难道还要为了这区区的身后名,去牺牲更多的将士吗?天知道这打坏的战场,有多么难恢复!

如果他真在意这个,先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掣肘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