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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338)

顾莞笑了,露出一个超级大的笑脸,她哈哈大笑。

两人笑着,第一时间用力拥抱住对方。

两臂相交,她不嫌弃他铠甲硬邦邦,他也不嫌弃她一身臭汗,两人深呼吸,只嗅到自己心醉对方熟悉的味道。

很安全,很甜蜜。

谢辞深呼一口气,这就是他爱的人,她是那么强大,她是橡木,她从来都不是凌霄花。

——自从那次梅花笺之后,两人无师自通了一个技能,时不时会在密报里夹带情书。

谢辞真的很想很想她,他心里面,其实是很不乐意当初她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爱情上,他就是那么一个大俗人,他就只爱朝朝暮暮怎么了?

然后顾莞哧笑,给他摘抄回了一首《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在你奋斗奔腾不息的路上。

我不当那攀藤的凌霄花。

我须是那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一颗树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掠过,我们都并肩而立。

我挚爱着你,也挚爱着足下的土地。

这首在如今看来,有些不伦不类的诗歌,但直到这一刻,谢辞终于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这种共同扛过一半压力的情感和关系,是有多么地美丽。

他在这一刻真的有一种被触动灵魂的战栗,他爱着的这个人,从来都是纤纤屹立,坚韧又美丽。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这样的她,他何其有幸,能拥有她。

感情像入了骨,一寸寸篆刻在他灵魂的深处,他拥抱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莞莞我爱你。”

好爱好爱,但怎么形容,都无法全部表述出他心中情感之万一。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

顾莞哧哧笑了一声,她张开五指,和他的五指相合,他的掌心粗糙,但好在没什么伤口。

可见这场战事是真的漂亮完美了。

她很满意。

他这话说的好甜蜜喔。

顾莞笑了,她也小声说:“我也爱你呢。”

谢辞一下子笑弯了眼睛,那双染血的冷酷眼眸,一下子变得柔和晶莹剔透,漂亮,像有甜蜜溢出来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额头碰了一下,谢辞才一撑马鞍,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落到顾莞的马鞍后面,接过她的缰绳,“驾——”

大棕马腾身一跃,两边人马二合为一,也相视一笑,谢辞顾莞御风而行,率着人快马往大战场中军飞驰而去。

昨夜滚滚硝烟已渐渐褪尽,春风掠过原野,马蹄嘚嘚,衣袂恣意翻飞。

……

一日之后,谢辞率大军抵达宜州东原及宜水一带,兵锋抵达彭城百里之外,将所有的水路交通要道和关隘全部卡住。

南方大军,只剩下被他虚虚大包围着的李弈麾下范阳、高汤、五大世家一路大军,合计约四十余万。

彭城,此彭城并非彼彭城,项羽当年那彭城早就易名为徐州了,后来历史演变,前朝大江南岸重镇建州官方划为彭水郡,大魏开国后,建州就正式易名为彭城。

这座商周以来即存在的古老城邑,几经扩建,如今为南方几大名城之一,南方军事重要节点,城廓极大,城高池深,历经风雨,巍峨耸立。

四十万大军能完全遁入彭城,并且城防已经被大军全部接掌,城门及水路要道的重要关隘都被牢牢把守住,水道的三道重铁栅栏已经全部放下了。

只是对比起谢辞顾莞这边的欢欣喜悦,此时此刻的李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今天已经是李弈撤入彭城的第二天,城防一一布置检视过,忙碌到第二天的暮色四合,前线的军报也渐渐停了下来了。

战况和他料想的并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李弈静静在刺史府的大书房独坐许久,直到一阵晚风掠入,房门“咿呀”一声,外头李奇循立即将门抵住,用东西固定住它。

李弈这才回神过来。

天已经黑了,江南细雨霏霏,绵绵春雨终于下来了。

雨下来后,很多兵士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下雨攻城,不是个好时机,意味着接下来至少会有长则十天半月,短则三五天的休战时间。

李弈也知道这一点。

他起身,出了廊下站着,迷蒙春雨纷纷扬扬,潮润嫩色,这是江南烟雨特有的天色。

李弈站了良久,忽他快步入了雨幕,出了刺史府,翻身上马,去了一个地方。

转过长长直通南北的中央大街,沿着鳞次栉比的民房一路往东,最后他在东城一处富商云集区域之中的深处叫青石巷的片区,走到巷子尽头,下马站了片刻,登上台阶,推开了一处宅邸半旧的黑色门扉。

这是一处五进的大宅,李弈名下的,自他十年前赎回之后,就遣了家人在此守宅。

家人是老家人,已经穿戴整齐就是不知道李弈有没有空召见他,不料门突然推开,老仆有些惊讶:“主子?”

李弈微微点头,视线却没有离开这座半旧安静、而廊厅的装饰彩画却可隐见昔年繁华的宅子。

这是他外公的府邸。

他外公是江南巨贾之一,姓白。

彭城,李弈真的非常熟悉,他小时候在这里待过好几年,几乎城里城外每一个地方都洒遍了他的脚印。

父亲获罪之后,最开始那一年多清算党羽,是没有被定罪的,他被送到江南白家也躲了将近一年。

前者,是李弈记忆中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就在这正厅左侧的庑廊之下,他还记得,当年外公牵着小小的他的手,他好奇问外公:“为什么要设法让赵刺史左迁呢?”

当时彭州刺史赵仁让,和白家素有龃龉,就任彭城之后,多方打压白家,理由都是挑不出错的,但白外公使了办法,诱使赵刺史犯错,最后让其左迁至荆南偏僻乡野去了。

小李弈知道这件事,他不觉得赵刺史的政令有问题,于是就这么问。

前廊楣绘着葡萄缠枝彩画的第一条廊楣之下,白外公站在台阶前,牵着他的小手往里走,说:“眼前之亏,岂能生受;不论高低,但凭本事。”

赵时锡冥顽不灵,那就让他去南荒大岭整肃去罢。

彼时的白家,是江南第二梯队的大家族之一,唯一就是商贾出身,攀不到第一梯队去。

彼时的白外公,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白外公一次意外资助了萧山王的李淳,襄助李淳于危难,之后大力争取之下,定下婚盟,李淳重信守诺,为此拒了圣上赐婚,将嫡长女嫁了给李淳为王妃。

白外公是商人,那是他一辈子最成功的投资,也是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投资。

因女婿是萧山王李淳白氏大兴,踏入官绅子侄入士,但最后也因为李淳案被抄家连根拔起。

这座彭城祖宅,还是十年前李弈回京得闻太师相助复爵之后,设法赎回的。

时至今日,他也看明白了当年外公很多举动之下的意图,心情不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