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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30)

而那么恰巧,荀荣弼病情转危的第一个拓本出现在今年七月初。

谢家人是今年六月末被谢辞和顾莞成功救出的。

这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将计就计,以逸待劳,张开虎口。

当然,也有可能是荀逊得讯谢辞越狱并救出谢家人,以其父设局,又或者想迅速清掉首尾的。

毕竟,本朝好歹以孝治天下。

要是这事情被人捅出来,他再通天的手段也很难继续混下去。

和顾莞想的一样,“那你怎么看?咱们要进这总督府吗?”

如果是真的,那谢辞还有一个舅舅在等待他的救援,而一旦成功救出荀荣弼,很可能这肃州之行就会变成简单模式。

他们的终极目的,也不过为谢家父子昭雪明冤和复仇,至此也真正有了可以支撑的落脚点。

这个机会很可能日后都不会再有的。

一时连顾莞都觉得很难判断和选择。

……

深秋的风冷,带着一种干燥的黄尘味道,呼呼刮在房檐树梢,檐顶的瓦松不断摇晃着。

而他们却也正像这颗小小的瓦松,不知飓风来自何方,何处可扎根。

谢辞面色沉沉,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肃州城,“荀荣弼任肃州总督及平卢节度使八年,掌制一地军政与民,肃州是抵御北戎的重要边镇之一,兵员足有四万。”

眼前这个偌大的肃州城,是荀家经营多年的地盘。

他不是一个人。

谢辞正这般想着,就听见一声剑鞘尖底转动的声音,他侧头望过去,阳光下柳眉杏目的少女站起身,她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你别想这么多。”

“你就想,咱们值不值得进去。”

顾莞抛了抛银剑,她琢磨了好一会儿,但条件都在这里,再想也分不出更多的优劣了。

还是交给谢辞吧,毕竟他更了解这些人和事,至于她嘛,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只是虽说舍命,但顾莞实际并不很担心,害怕更是一点都没有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前方是陷阱,他们也不是一脚就踏进坑底的,就算进去了也没有说必定出不来的。

毕竟人有所求,就会有所行动,退一万步,见招拆招好了。

有点遗憾,没有剧情参考,但顾莞也不是靠剧情走过来的。

半旧的屋檐下,半旧青色交领少女站在斑驳的檐柱前,她干脆利落一拍他肩膀:“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的。”

相处了这么久,感情还是有的,既然来都来了,那没什么好说的。

“给你爹上柱香,就去睡吧。”

光影斑驳,她声音清朗,放柔了几分,带着宽慰。

谢辞闭了闭目,深深吐出一口气:“好。”

作者有话说:

一步天堂,错步地狱,是很难选择啊!

来了来了,节后第一天上班,乱哄哄的,看来下次得放个存稿箱才行。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 (づ ̄3 ̄)づ╭

第16章 开解和决定

顾莞几乎沾枕就睡了,谢辞却睡不着。

不单因这两难的局面。

青烟袅袅,他在那个不大屋厅望着写“谢门信衷公、子骍、子峷、子辨”的灵位,站了许久,才回了东厢脱衣躺下。

只是久久,他依然毫无睡意。

自从家变之后,谢辞的睡眠一直都不大好,很多的日日夜夜里,他心中伤痛辗转,难以沉眠。

今日也是。

他索性起身,换上中衣。

不知不觉,夜幕已至,夜凉如水,小院寂静,他抽出长刀,剑鞘落地,刀柄一紧,一刀雪色如同白炼,沉如渊,冷如霜雪。

近身的细刀战,大刀的大开大合,最后他抛开长刀,一提斜靠院墙的一条实木杆子,练起长枪,一震臂,长杆刺出,“笃笃笃笃笃”,同时在黄墙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梅花印!

力贯千钧,气势如虹。

谢辞总怕自己本事不够,一直在苦练,长达大半年时间,从来未肯懈怠。

踏入肃州城,心中一腔郁懑更有如实质,一刀一枪,尽泄在这双臂之间。

热汗沿着脊背淌下,湿透了身上薄薄的中衣,冷风吹来都不觉冻,直到发现顾莞房中有了动静,他才喘息着停下来。

已经月上中天了,银色的幽冷月光无声落在小院中,少年呼吸如火,目光含恨。

顾莞装作未看见,冲他笑了下,她去厨房把蒸在锅里的馒头取出来,自己啃了一个,剩下的扔给他。

“我睡了,你也快睡吧。”

“嗯。”

谢辞这也不是第一次夜里练功了,顾莞能理解他,不过就好,这年纪胃是个无底洞,她为他准备了宵夜。

“咿呀”一声,西厢门阖上了,紧接着是踢踢踏踏和躺下盖被的声音。

谢辞接过棉布包,终于把手上的长杆放下来。

夜风已冷,但他很热,他粗喘着,慢慢仰头环视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西北风物粗犷,小院窗台砖墙瓦顶总覆盖着一层沙尘,此处可望见城墙,他知道这季节站在城头,放眼望会尽是漫漫黄土。

他是京城生养的麒麟儿,出生在谢家最好的时候,父亲总嫌他染了京都的繁靡金骄之气,要训他,谢辞曾来过边关三次。

短则五六个月,最长那次三年。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他父亲严厉地教训他,让他绕着校场一圈一圈地跑圈子,跑得他恼怒又不忿,父亲用细长的竹鞭指着他,厉声说:“为将者!切记戒愤戒怒!”

“平静下来,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不能让愤怒影响你的情绪和头脑!”

谢辞想,若是此刻,老头子大约说的会是:“切忌让仇恨影响你的情绪和头脑!”

半晌,他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曾经有一个很小的玉玦,是个桃子形状,他从小脾气就大,经常和父亲顶嘴,又爱吃桃子,大哥笑眯眯把这个沁凉沁凉的小桃子挂在他胸口,摸着他的脑袋笑吟吟说:“小四小四,你生气就摸摸这个。”

而临行前,母亲一遍一遍摸着他的头发,让他照顾好自己。

谢辞心口发涩,他一遍遍想着,那奔腾叫嚣着仿佛要冲破脉管的血液终于慢慢缓和了下来。

等他感觉好受了一些,自觉已经恢复冷静了,谢辞扫干净小院,舀凉水浇了一遍身体,才提着棉布包和长刀进了房间。

只是进门前,余光望见黑了灯火的西厢房,他站了片刻,不免想起顾莞。

他与顾莞从前不甚熟络,如今却已是最亲的人。

忆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红灯高挂,半城喜色,少年夫妻,高堂对拜。

而那一次他成亲时,正是他和他父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尝闻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

到了今时今日,谢辞终于深切体会到了。

可惜已经迟了。

父亲已经不在了。

在每一个孤寂如水的晚上,谢辞不是没有过悔恨的情绪,这是父母给他聘定的妻子,因为他的不好,没有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