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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181)

但要说顾莞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不是的,因为原书,她对这皇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她也猜测得到老皇帝除了人质之外还要采取些什么手段,她甚至进宫前就和谢辞房同等人一起讨论过了。

但万万没想到,她捂住心口,一下子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歹毒迅猛!

……

秋风飒飒,在初冬第一场雪下来之前,谢辞接顾莞回家的当天,接到夤夜而来的陆海德的口谕,“谢辞,陛下宣你明日酉初至京营点兵,而后自西德门而入,亥初之前抵达皇城宣武门!”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寻常的一天,甚至朝上还撕了一个死去活来,导致很多人都留宿官署,挑灯夜战商量对策。

在这个夜里,宫门刚刚下匙不久,却有很多人默默在等着。

事务缠身焦头烂额的李弈突然扔下手上的卷宗,站起来行至西窗侧,窗户没有推开,他站在屋内盯着隐隐能看到灯光和不远处红墙一角的窗纱,握着手里的黄花梨手串,不断快速盘着。

这是李弈首次身处整个国朝的权力核心之地,第一次亲身去接触这个触目惊心动辄绞杀无数的巨大旋涡。

紧张还是会有的。

他心里默默地想,也不知道谢辞现在怎么样了?

而在另外两个地方,冯坤而蔺国丈,这二人已经入夜之前,就已经回了府。

此刻正在府内的大书房,偌大的槛窗打开,西北风呼啸而入室内纸张簌簌翻,室内却有别于皇城内外的静谧,这两人一坐一立。

这一场暴风雨,将顷刻倾盆而至。

而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幕后的执棋者。

……

这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夜晚。

积云遮蔽星月,夜色黢黑,顾莞跟随谢辞快马疾驰在前往京营的路上。

前方的男人的背影,沉沉的黑甲身躯绷紧到极致。

老皇帝甚至连人都没给谢辞,谢辞点的是他的自己的兵,秦关等人被安排入京营之后收拢的营部。

他冷冷地笑,果然是彻头彻尾。

谢辞夤夜快步赶赴兵营,持金令叩开辕门,传口谕封锁消息,点兵后迅速自西德门而入,穿过长街直奔皇城。

闷雷一般的骑兵疾奔滚过青石板大街,很多老百姓不明所以,赶紧关紧门窗。

这场擒逆战完全没有悬念,老皇帝早已经解决了地底的人,皇太子李旻失败乃意料中事,老皇帝甚至还有几重保险的禁军部署的,谢辞只不过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人而已。

玄黑色重铠,黑色头盔,红缨长刀,军靴落地声一步接着一步,撞开东宫的大门,将内里所有人人等悉数拿下,捆缚拖拽而出。

擒下叛逆失败的皇太子之后,扫清皇城之内的叛军,随即直奔东宫,而后下令兵分数路,疾速奔赴詹事府亲信的府邸擒拿附逆者。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局已定,戒严已经解除了。

然而谢辞要面对的,却从来不只是老皇帝的胁迫趋势。

昨夜夜半下了一场小雨,汉白玉地面浸透,东宫之内,哭天喊地,连太子妃和皇长孙都号枷拖出来了。

谢辞神情冷冷站在秋风中,远处的却先后奔来了数十人,老中青都有,但大多都是颤颤巍巍的老头和三四旬的人。

在宫中,能够这个时候还能也敢往这边行走的人尚有许多。

都是保皇党中的中流砥柱。

甚至有许多,都是他父亲昔日的恩师或志同道合的同袍,甚至还有有恩于他谢辞的。

“太子殿下!殿下!皇长孙,你们放开皇长孙,啊太子妃娘娘,你们岂敢,岂敢啊!——”

七零八落的东宫,血腥染地,这些人天旋地转,诘言厉色。

问的,秦关陈珞只能面无表情地冷冷一句:“谋逆者,罪该当诛!陛下有旨,东宫上下全部羁押待罪。”

军靴声沓沓,分数路毫不留情直奔参与了这件事的詹事府大小官员及其余太子一派官员的府邸。

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能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的人,不乏国之宰辅,都是位高消息灵通之人,戒严结束短短这么小半个时辰,前因后果已经知悉了。

谢辞重甲湿透,鬓发垂下一缕散发在头盔内,面色就和昨夜的雨一样沉沉的冰冷。

前刑部尚书、今政事堂次辅,张宁渊的叔父张元让惊怒交加之后,慢慢折返,他反手“啪”一声就给了谢辞一个耳光。

这个长须乌黑怒目圆睁的男人,恨道:“老夫真恨当初帮了你!”

谢云谢平等人“刷”一声抽出长剑。

谢辞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并没有说什么。

……

一天时间,已经尘埃落定了。

当天傍晚,谢辞收兵归府。

屋里的油灯已经挑点起来了,但顾莞喜欢亮,他进了大书房之后,拿起火折大书案侧的灯盏也点起来了。

室内灯火通明,顾莞低声吩咐谢平去取冰水和棉帕子来。

但谢平等人一回府就去了。

冰水和巾帕很快就送上来了,顾莞有点小心翼翼的说:“谢辞,我给你敷一下脸好不好?”

谢辞一侧脸肿了,张元让下了死力气。

不过,经过一天的时间,谢辞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他脱下头盔,摸摸脸,“好啊。”

他还放缓声音对顾莞说:“别担心,他打了便打,无碍的。”

换了那群人任何一个,谢辞都不可能白白挨打,但唯独张元让,当初救谢家女眷的恩情他没有忘记,这一个耳光,挨了就挨了。

谢辞卸下重铠,把被雨水浇透又快干的亵衣给脱了,去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顾莞也换了常服了,他半躺在躺椅上,顾莞拧了冰帕,给他敷左半边脸。

偌大的书房内,隔扇门大敞,檐下挂着的大灯笼被风吹得骨碌碌转动,投下的光晕不多不少,却根本无法尽数驱走庭院的黑暗,尽头的影壁没入一片夤黑的夜色中。

愤恨过,阴霾过,这一天一夜过后,谢辞思绪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想让我当一把刀。”

“可是我并不想当一把刀!”太子的势力,谢辞燃起熊熊的志在必得。

“从今往后,我要当像一个冯坤一样的人!”

谢辞躺在躺椅上,哑声道。

话到最后,冷冽而力有千钧。

谢辞放在躺椅两侧的双手,倏地紧攒成拳,青筋凸起,一字一句。

顾莞听着他这一刹沙哑的声音,及陡然凌厉的眼神和面庞,握了握他的手,表示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唉,顾莞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遭的,上辈子,他对皇家对国朝爱恨交集,挣扎后放弃了复仇,如非山河告破,他已然远走。但这辈子早了一年多时间,知悉的种种真相后,他最终走向另一条相反的道路。

这也是顾莞想他走的,向死而生。

但这可能是他此生最沉沦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挨了一记耳光,却全无办法,甚至还是好的,因为很可能他和张元让最终会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