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纷踏的脚步声,顾莞抽出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可就在割下去的一刹,她不禁顿了一下!
可就是这么一刹那,只是很微小的一顿,顾莞这状态一对多本来就不容易,勉强持平和尽可能把敌人兜在她这一边而已,这么一顿,对方抓住机会,立马反手一推,抽出靴筒匕首,反按着顾莞重重刺下!
顾莞立马一挣一个翻身,反脚一踹,奋力一戳,可一个人扑上来,按住她这两条把他们打了落花流水的大长腿。
顾莞被压住了,一时挣脱不得,命在旦夕!
就在这个时候。
“啊啊啊——”
谢辞陡然爆发,一道雪色剑光乍亮,剑刃割破喉管的入肉声,雪地上陡然爆开四多血花!
——只要杀了追军,就是真真正正的越狱逃犯,即便蒙冤入狱,也不能洗。
可这个最后关头,眼见顾莞被压在地上,谢辞还是挣扎爬起来了。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明明强弩之末已经爬不起来了,可这最后的一瞬,他厉喝,陡然迸发一股心力,一撑冲天跃起,先前不过勉力支应的三四人立即倒地。
谢辞旋风般刮过,剑光如银瀑,冷厉至极,往顾莞疾奔而去的戴甲军卫,只觉喉间一凉,往前跑了两步,捂住咽喉,瞪大眼睛,鲜血喷涌而出!
栽倒在地。
谢辞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泛着赤,年少的英俊面庞被血污喷得看不清面容,他一把抄起刺向顾莞的人,一剑封喉!连同她腿上那个。
顾莞也是一头一脸的鲜血,她立马爬起来,两人重喘看着对方。
谢辞哑声说:“…我们快走。”
“好,好。”
谢辞眼睛发涩,手在颤抖,但他紧紧捏着剑,和顾莞冲进了风雪之中。
……
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来了,絮絮飘荡。
风夹着雪,扑了他们一头一脸。
两人手牵着手,冲过了大路,穿过镇场,一直跑出很远很远。
两人终于停下来了,栽倒在雪地上。
谢辞跪在地上,他就哭了。
血和泪一起淌下来。
他以手撑地,先是哽咽呜噎,最后嚎啕大哭。
谢家世代忠良,可他今天不但越狱当了逃犯,他还杀了军差。
顾莞在他身边,她顿了半晌,直起身慢慢拍了一下他肩背,他栽伏在她的肩上,顾莞感觉滚烫的泪水沿着她的锁骨皮肉淌下。
她知道这种感觉,她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姐弟俩从小同一志向,可弟弟在他十四岁那年,车祸断了一条腿,从此不能快走。
天灾,人祸,无法挽回,任凭浑身力气,都无法改变。
谢辞还要严重多了。
顾莞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所有安慰都是那么地苍白无力,她没说话,只一下一下无声顺着他的肩背。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好抽。
触底了触底了,最惨的境况已经过去了,阿秀保证!!么么啾~ 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最后还要感谢给文文投雷的宝宝哒,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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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所有浇水的大宝贝们,么么啾~
第6章 还有希望
顾莞也累得不行,索性栽坐在雪地上回血。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
天色有些发灰了,应该快天亮了,顾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该走了。”
“好。”
谢辞哑声,用衣袖一抹脸,用刀鞘驻地慢慢站起。
哭过之后,抹去眼泪,两人互相搀扶,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行。
天色慢慢大亮起来,顾莞谢辞也没有往人多的地方去,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往东岭的余脉佘山方去了,沿着山麓走了小半天,他们终于发现了一处合适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个猎户的小柴屋,距离山下村场大概一里地,但大风大雪的天气,并没有人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跑过来窜门。
篱笆门被大雪淹没了一半,很久都没有人推开过的样子,顾莞谢辞观察了片刻,费力把它打开。
院子不大,山里人家柴草不缺,东边堆了很大的一堆黑色的枯枝木柴,中间一个小木屋,不过薄薄的柴扉已被大风刮开了,风卷着雪刮进去,柴门不停“咿呀”晃来晃去。
顾莞把门推开,看见黄泥炕上的旧被褥卧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猎户,已经死去多时了,年纪大了扛不住,冻死的。
顾莞双手合十告了一声罪,小心把这个很轻的矮小老头拖下来,放到室外干净的雪堆上。
两人栽倒在炕上,几乎是马上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谢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雪光很亮,天将明未明,屋门已经用一根粗棍顶住了,火炕洞里和屋子中央的火塘堆了柴,架的还挺有技巧的,就是火还没点起来。
顾莞醒得比他早,正蹲在木屋东侧的隔出来的小厨房灶前“哒哒哒”敲打火石。
她敲了可能有三五百下了,可就是敲不出火星来。
谢辞起身,从火炕上下去,进了小厨房,接过她手里的打火石,“哒哒”几下,手往前一伸,几点火星落在铺在灶底的麦秆和细小枯枝上,火就燃起来了。
灶上有个不大的铁锅,上面堆了满满一锅新雪,旁边还有一个冻僵的灰毛野兔,这是顾莞今早出去拿柴时发现的,篱笆墙外的一个捕兽夹夹住的。
谢辞慢慢站起身,把木头的锅盖盖上,又拿起野兔重新蹲下,抽出放在身侧的长刀,剥皮处理。
“你怎么起来了?快去休息吧!”
顾莞昨夜半夜醒过一次,看过他身上的伤,还好,崩裂的伤口是最深和关节的几处,她出来的时候把藏在柴草垛的其他金创药也带上了,谢辞把蜡丸也带上了,给他敷了药,化了药丸服下。
谢辞缓过气之后,感觉好了些,他摇头:“我好多了,没事。”
总不能顾莞一直在忙前忙后,他躺着的。
顾莞想了一下,也就没再拒绝,主要她也脱力了,原主娇养深闺太久,她一下这么勇猛发力,歇过气之后,手脚酸痛得不行。
灶火已经烧起来了,顾莞移了一点回屋里的火塘以及火炕,屋子里很快就暖和起来了。
两人一起处理了野兔,把它放进舀了剩一半的开水锅里,锅里沸腾滚着,谢辞怔怔望着东窗,雪野茫茫,他喃喃说:“也不知我娘五郎还有嫂嫂侄儿他们怎么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担忧的话题。
顾莞引了火,出到屋后避风处,屋后已经堆好了一个柴垛,上面放在老猎户。
顾莞蹲在地上把他火化了,就着大火烧过的地面挖了一个坑,让他入土为安。
她拜拜,这就给您安置好了,屋子里的东西咱借用一下您千万别介意,完事直起身,她回头望去,正好望见他怔怔望着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