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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谣(78)

才五岁多的姜似听愣了。

白凛不在乎这些,他将剑尖抵着地面,直截了当:“你直接说重点,苍梧之根出现在这里,说明了什么,幻境又是怎么回事。”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打断女孩子讲话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周沅朝他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帕子将木棍擦拭干净,再换张干净的擦手,边擦边说:“可能只有你没发现,地煞出手攻击人的时候,山崩地裂,至少七座山脉齐齐断开,露出中间那个巨大的口子,如果换做是别的普通地方,也便罢了,你我都能做到。可这是姜家祖脉,纵使现在落魄不堪,那也是百世之家。山里不知道葬了多少位姜家老祖,他们的灵力守在这里,守得固若金汤,绝不容易被撼动,更别提同时崩裂七八座。”

“如果地煞真到了这种程度,我们现在想的,就应该是如何夹着尾巴想逃生的路,而不是把它引出来。”

“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在想,这应该是个类似秘境之类的幻境。”

“但其实不是?”白凛挑眉:“那我们现在,是准备夹着尾巴逃生去了?”

“你和他说。”周沅无语,她推了推自己的师兄,嚷着:“我真受不了剑修了,怎么都那么轴啊!”

“?”

无形之中被插了一刀的楚明姣轻飘飘看过去。

“前面小沅说过苍梧之根,这种根须长成后,坚韧无比,堪比灵器。如果用苍梧之树的根须打底,在七座山脉上打下法阵,是能引起刚才那种动静的,也确实给了我们两个下马威。”

“而这些贝壳。”孟长宇扶额,吸着气苦笑:“可能是从潮澜河里带出来的吧。”

潮澜河的至深处,是深潭。

地煞的真正身份,至此,好像已经极为明显。

只有白凛还置身事外一样没缓过来:“我想问一问,按照刚才那一出来看,根本不需要什么噬声虫,地煞根本从始至终都能听到我们说话。那我们现在说这些,是不是不太保险?”

周沅被耿直的剑修蠢得没有脾气,白眼翻上天。

孟长宇低眸沉思,也没吭声。

见状,白凛将视线转向楚明姣。

楚明姣脑子也正乱成一团呢,神不思蜀的,接收到那种无声询问的迷惑眼神,抿了抿唇,还是回:“它既然将我们卷下来了,就代表知道这一切——”

她不说了。

整了整思绪,才要接着开口,听见柏舟接过她的话,替她完整地说了下去:“蛰伏这么多天,该知道的东西,地煞全部已经知道,知道我们一直想引它的真身出来,也知道外面有长老们设下的天罗地网,但它还是将我们卷了进来。”

“卷进来后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势,反而让我们有时间商议诸多细节。”

“像是在筛选。”

“筛选?”

白凛皱眉,手往周边一指:“筛什么?谁先看穿这个地方,谁先第一个被它吃?”

楚明姣没想到他能这个方面,懵了一瞬后,肩头耸动着笑起来。

笑过后,她抬眸,越过白凛和孟长宇,看向已经走向不远处的石碓,又开始敲敲打打的周沅。

“我去找周姑娘说说话。”

有些事情,她得问清楚。

柏舟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这地方太危险。

而她太不听话,太爱乱来了,一不小心就能将自己陷入危险中。

“停。”楚明姣走几步,转过身来,仰着下颌说:“女子之间的交谈,男人跟着干什么。”

柏舟只好原地止步,再一抬眼,她已经如翩跹蛱蝶一样掠到远处去了。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姣姣她,入夜前还是正常友善,甚至是充满感激关怀的。

感觉现在,

脾气突然大了点。

第40章

山脉里的天气原本趋于初冬, 昼夜温差颇大,一般太阳下山,渐渐的就会开始察觉到凉气上涌, 矿场现在正是日落, 却出人意料的闷热, 像是个温度高居不下的囚笼。

周沅怕晒, 从灵戒里摸出一顶幕篱遮着,在楚明姣离得有十几步的时候,警觉地一回头。

楚明姣朝她友好地笑:“周姑娘。”

“是你啊。”周沅掀开幕篱下的一层轻纱,语调明快:“叫我周沅吧, 姑娘姑娘的,太生疏见外。不出意料的话, 我们得在这个鬼地方待一段不短的日子呢。”

“我叫楚明姣。你若是怕太拘礼,叫我明姣就好,我朋友们都这样称呼我。”

她和周沅认识不到一个晚上, 但看得出来,这姑娘性格活泼, 明媚乐观,遇到事也不一个劲倒苦水哭哭唧唧,情绪很稳定。

“这是什么?”楚明姣看向周沅手掌心里安然躺着的几块圆滑石子,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都是随地摸的石子。”周沅摇头,她腰上佩着一串薄如蝉翼的金纸铜钱,被夕阳的光束照得闪闪发光,因为曳动的幅度晃出大小不一的光斑,她索性将这串配饰扯下来, “还没有。”

“从某种层面上说,现在我们看到的, 只是地煞想让我们看到的。”

地煞将他们卷进来之后就隐声匿迹,没有立即攻击,也没有闹出天花乱坠的动静,证明它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路,只有两条。

一是地煞会选个时间出其不意地攻击,他们唯有硬接。

二是地煞会逐步给出提示,就像玩捉迷藏游戏,耐心地同他们周旋,以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是这样,它一定有所谋求。

如果是前者,靠的是他们自己的真本事,如果是后者,地煞不会急于一时。

现在,对楚明姣来说,有比地煞更让人困扰上心的事。

“你有什么事,直接问吧。”周沅看着楚明姣笑:“我每回下山回家里,许多亲戚都会专程过来,逮着我问许多问题,什么才买的那片庄子如何,还有今年收成如何,土地可还肥沃,明年是否风调雨顺。他们问问题之前,也是你现在这样的表情。”

她一把将幕篱掀上去,凑近楚明姣,转着眼珠观察,“你遇见了棘手的事?好像也不对,你看起来还有点紧张。”

敏锐的洞察力。

楚明姣摸了摸自己脸颊,笑了下,将从方才开始就萦绕在自己心里的问题抛出来:“我想和沅沅姑娘请教主次身的问题。”

她轻声问:“如果说,一个人的主身很强大,次身却很弱,甚至是个完全没有灵力的凡人,这……是什么情况?”

周沅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在原地蹙眉思索了半晌,才要说话,字节都到了唇齿边,却因为眼前近在咫尺的容貌而窒着消音。

楚明姣长得好看,她知道,这一晚上,每当她视线落在这张脸颊上,心里总是忍不住犯嘀咕。

上天的偏爱也太明显了。

楚明姣的美,并不是温柔秀气,如小家碧玉般的含蓄内敛,也并非以气质取胜的冰清玉洁,仪态万千,她就是一团燃烧在眼前的焰火。当美貌成了一种可以杀人的工具,给人的感觉,总是既危险又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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