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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想上位(216)

苏婕妤和云姒有龃龉,苏婕妤一旦手中有人可用,她绝对不会放过云姒。

德妃和云姒其实没什么仇怨,但谁让云姒这个时候怀上了皇嗣,她临死前,总得给她的疏儿铺好路。

盼秋不解:“那娘娘为什么一直迟迟不给苏婕妤答复?”

德妃讽刺地冷声:

“本宫……不信她。”

不是不信苏婕妤的话,而是不信苏婕妤的能力。

苏婕妤?蠢货一个罢了,甚至还不如祁贵嫔看得清形势,指望她扳倒云姒,还不如做梦来得快。

德妃猛然呛咳出声,她攥紧被褥,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都剧烈颤抖,肉眼可见地痛苦。

盼秋惊骇。

许久,德妃才停了下来。

地上落了一片殷红。

德妃盯着那片殷红,她心底清楚,她大限将至,即使再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但她不信苏婕妤。

她眯了眯眼,陡然看向盼秋:

“……本宫死后……你愿不愿意到……大皇子身边伺候?”

德妃不傻,等她去后,这翊和宫的宫人都活不了,谈垣初不可能真的留下这么多知晓皇室丑闻的人。

唯一能让盼秋活命的方法,就是把盼秋送到皇长子身边。

盼秋眼眶通红:“奴婢愿意跟随娘娘去。”

她和归秋都是一起随着娘娘嫁入王府的,只是后来娘娘剩下皇长子,她被拨到了皇长子身边伺候,但后来翊和宫发生变故,皇长子被送到皇子所,盼秋放心不下娘娘,最终求着娘娘留了下来。

德妃声音虚弱:“别说傻话。”

“你活着……还要替本宫……护住疏儿!”

盼秋忍不住哭出声来。

德妃眼底阴狠,她艰难地说:“把人手交给……苏婕妤、之前……你让她去……找……祁贵嫔……”

盼秋抬起头,眼眶还是红的,却是问出不解:

“她因娘娘贬位,还会听娘娘的么?”

德妃扯唇。

祁贵嫔就是个傻子,她不会信她的话,但她舍得下皇上、舍得下小公主么?

她舍不得,就一定会再涉险!

云姒从出头开始,凭什么能一路顺风顺水?

往日德妃不知,如今却隐隐有了猜测,她低声了几句:

“你记住……不论苏婕妤要怎么样……都要按照本宫说得做……”

她只信自己。

苏婕妤想要她手中的人脉?

那是她唯一给疏儿留下的东西,苏婕妤怎么敢觊觎?!

就让她看看,到底是苏婕妤会得偿所愿,还是苏婕妤最终沦为了她死后的刀。

德妃低低的笑声响彻在殿内,盼秋久久不说话,她抹干眼泪,她不是个聪明人,但她一贯忠心,也一贯知道她家娘娘是个聪明人。

所以,她只需要按照娘娘所说的去做,任何人都不能成为皇长子的绊脚石!

将近十二月时,安静许久的翊和宫忽然传来一个噩耗——

德妃娘娘殁了。

消息传来时是夜间,几乎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众人惊骇,谁都没想到德妃娘娘居然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翊和宫。

那可是唯一一位膝下有皇子的妃嫔。

褚桉宫是闭门不见客,却不代表消息堵塞,云姒半夜中被秋媛叫醒,她还困得迷瞪,结果被秋媛带来的消息直接惊醒:

“什么?!”

她早知道德妃会病逝,但当这一日真正地来临时,她还是忍不住惊讶。

云姒直接坐了起来,秋媛没阻止她,还拿来衣裳替她穿上:

“要入冬了,夜间凉,娘娘穿得多一些。”

里面穿上了厚实的宫装后,她拿来一件嫩红色的鹤氅给娘娘披上,等一切收拾妥当,她蹲下来给娘娘穿好鞋,才扶着娘娘起身。

不论怎么说,皇上没有贬了德妃的位份,德妃依旧是二品宫妃,有册印且在皇室玉蝶上的那种,她死了,所有妃嫔都得赶去翊和宫。

松福早准备好了仪仗,拎着灯笼在外等候。

但云姒一见这仪仗,莫名就想起了苏婕妤当时的惨状,她皱了皱眉:

“不乘仪仗。”

左右她的褚桉宫距离翊和宫不远。

松福什么都没说,娘娘有孕在身,即使不乘仪仗,她半夜出门也不能只带秋媛一个人,修容的位份和昭仪一样都是十二人伺候,谈垣初指派来的曲嬷嬷另算,只留了四个人在殿内,松福和秋媛领着六个人浩浩荡荡地跟在云姒身后。

前后都有人,将云姒护得严严实实,即使有人不长眼地冲撞过来,她们也有足够的人手将人拦住。

前面的宫人拎着灯笼,将路面照亮,夜色浓郁得近乎化不开,四处传来宫人和妃嫔的低低议论声,云姒小心脚下,不曾将视线落在路边被黯淡笼罩的山茶花上。

等她到了翊和宫时,谈垣初还没有到,殿内只有皇后娘娘和零星的几位妃嫔。

翊和宫宫人跪了一片,哭声不断,云姒来得快,恰好看见了未被白布盖起来的德妃,她消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往日正好的宫装穿在她身上却是宽松得厉害,似乎有人给她上了妆,给她保留了最后一丝尊荣。

白布盖上,云姒视线中消失了德妃的脸庞。

云姒轻颤了下眼睫,她知道,这宫中往后再不会有一个德妃了。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想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心情,但她看见皇后娘娘神情时,不由得一怔。

皇后眉眼间情绪很淡,不觉得喜,也不觉得悲,只是有些许隐晦的恍惚。

不等云姒再看,妃嫔逐渐来齐,翊和宫内有点吵弄,云姒收回了视线,她不适地轻蹙了一下黛眉,秋媛谨慎地护着她往空地之处走了走。

云姒好像闻到了一点血腥味,让她心底隐隐泛着些许恶心。

她扫了一眼,恰好看见殿内未曾收拾干净的殷红,云姒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

翊和宫内养了一片芍药。

听说德妃生前很喜欢芍药,芍药形似牡丹,云姒抬眼望去时,竟一时分不清这是芍药还是牡丹,或者其中真的掺杂了几株牡丹也说不定,也不知道德妃到底是喜欢芍药,还是将芍药看作了牡丹。

所有妃嫔都在往殿内拥挤,云姒腾出了位置,站在游廊上,视线有些心不在焉地落在芍药上。

芍药的香味很淡,一点点顺着清风飘入云姒的呼吸中。

谈垣初这时才终于到了,他一进来,就看见了游廊上的女子,她好像有点走神,没看见他,浅淡的月色洒在她身上,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有人发现了他,喊了一声:“皇上!”

云姒陡然回神,她转头朝殿门的方向看去,恰好撞上了谈垣初的视线,四目相视间,云姒作势要服身,被谈垣初拦住:

“不是说过,让你不必行礼?”

云姒仰头看她,轻声:“臣妾怕自己习惯了,日后真的忘了规矩。”

谈垣初的声音淡淡:

“没几个人需要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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