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涯明月刀同人)江湖秋水多(13)+番外

池塘的水退了几分,倒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了。

魏秋池一边在旁看着,一边不由得叹气。

阿十问:“魏庄主可是碰上了什么烦心事。”

魏秋池犹豫了一下,叹气道:“烛儿这回怕是不好了。”

傅红雪问:“不是可以下山请大夫了么,怎么会不好?”

魏秋池巡视着他的园子,道:“我建这座夜雨山庄,就是为了烛儿。她从娘胎带出一种怪病,我苦心孤诣数十年也未尝知道解法,周围人人尊敬我称我一声药仙,谁知道我连自己女儿的病也治不好呢。”

原来他就是药仙。可看上去,倒不像下毒之人。他在这寂寞的庄子里陪伴自己病弱的女儿,又怎么会跑到外边去为非作歹?

他怔怔看着枝头一朵开败的蔷薇,道:“老夫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烛儿她……断不能活过二十岁。所以后来的日子,我能宠多少是多少,不敢让她尝半点委屈。”

他又仔细嘱咐人在魏西烛闺阁窗下多载了几株海棠,好来年开些大朵的芬芳的花,衬出红颜。黯然道:“烛儿自小娇蛮,有什么得罪二位的二位千万不要生气,要怨,就怨老夫吧。”

傅红雪道:“怎么会。”他的神情也很是黯然甚至有些沉重。

阿十在旁边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别内疚,不是你的错。”

“嗯。”

离开夜雨山庄的时候是个大晴天,有风,天空蓝得透出一种青色。

阿十和傅红雪正站在山庄的门外和魏秋池道别,庄里的丫鬟惊叫道:“小姐!”他们回头,正看见魏西烛朝这边跑过来,神色很是糟糕。

病已经把她的身体和容貌拖垮了,她不再神采奕奕,脸庞散发出光,而是憔悴的,暗淡的,像一张染了墨的宣纸,像一支枯荷

。她只披了件雪白的外衣,转头对魏秋池苦笑:“爹,他们要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我这不是怕你伤心吗?烛儿,快听爹的话,回屋去,这里风大,小心着凉。”魏秋池急道。

傅红雪道:“那我们这就告辞了。”他转身欲走。

魏秋池在他身后怔怔看着,突然叫道:“傅红雪!”

他就有点走不动了。

魏西烛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却没有哭。一个生命燃烧到尽头的人,就不会流出眼泪。“我知道你喜欢明月心,所以你不会娶我。”她的声音很柔很缓,很笃定。“我只想要你的一样东西,你的人和心我都留不下来,好歹,黄泉路上还有个念想。我尚知道,你曾经伴过我。”她凄凄地笑起来。她是个美人,就算是容颜尽毁,也带着毁灭的美感。

魏秋池很是惊讶,直道:“烛儿你这是做什么!”他叹了口气,摇着头泫然欲泣:“你这是何苦呢……”

连她自己的父亲都要放弃了,一个人连生命都把握不住,是否有享受幸福的权利?

傅红雪很为难,他身无长物无以相赠。阿十可能有,可是这个时候怎么好问他要。他心里有魏西烛,可是这种有和爱情无关。他喜欢她的笑颜,也喜欢她像一只兔子的样子,这种喜欢是一种仰望的姿态,它很高,高到翠浓的那个地方。

这样的喜欢,他怎么能娶她。

怕是真的孤星入命。

魏西烛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把你的刀留下来吧。”

(二十一)

魏秋池道:“烛儿,休得这么任性!”

魏西烛没有看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大仇已报,你不会再杀人了。”

傅红雪叹了口气,说:“是的,我不会再杀人了。”那把刀是杨常风的刀,他用它杀过很多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它尚在饮血。傅红雪也用它杀过很多的人,他们有些有必须死的罪,有些并没有。

杨常风以灭绝十字刀闻名江湖,而这把刀,并非独一无二的神兵,只要有刀谱,任何一把刀都可以是灭绝十字刀。叶开就尚有一把。

一把复仇的刀。

可是这是他的刀。

魏秋池细思片刻,摇着头道:“老夫教女无方,让二位看笑话了。”他苦笑着踱了几步,

突然一把抱拳:“烛儿再怎么胡来,也都是我这个做爹的错。可是今天总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请傅大侠答应小女这个心愿了。”他知道自己女儿时日无多,无可奈何。

“不行。”阿十说。他的脸色比在场所有人的都要难看,傅红雪甚至没见过他这么生气过。

傅红雪扭头看他。

阿十冷冷地道:“傅红雪,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他甚至没顾及魏家父女二人的脸色,就径直走开了。

傅红雪跟他走了数十米,问:“你想说什么?”

阿十没有转身,垂着头只问:“你是不是要答应她?”

傅红雪没说话。

“你有什么资格?那是你爹留给你的刀,你凭什么说送人就送人?”

傅红雪道:“你搞清楚,我没有说送!”

“那你什么意思?”阿十回身道:“不过是个长得像翠浓的女孩子,你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了,傅红雪,你脑子清楚一点吧!”

傅红雪显然被激怒了,他走过去道:“翠浓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那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我自己的事我清楚得很。”他像是真的在伤心。

他向来都是一个人的,偏偏这时候阿十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这样你让他怎么受得住。他又开始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懂了。

阿十说:“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什么人吧。”他甚至有一点点想要冷笑了,杨常风当年怎样鲜血淋漓地抓住他的手,人总以为超脱于尘世的事物是万能的,强大的,他们总是把过多的信仰交付出去,然后自欺欺人地撒手让神明替自己解决一切。

你们知道神明也会有烦恼吗?

偏偏就是这爱和恨,谁也逃不开,谁也看不开。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什么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阿十说:“傅红雪,我也想解释,可是我没办法解释,你明白吗?可是你不能把灭绝十字刀送出去,绝、对。”

傅红雪不明白。他只觉得对于争吵突然有种脱力感,就像是什么也无所谓的感觉。

傅红雪道:“总之你别再对魏西烛抱有敌意了,我不会娶她的。”魏西烛已经真的像一盏快要熄灭的红烛了,他希望她死前能开心一点。阿十是怎样的心思,那时他以为他知道。他顿了顿,说

:“蜀中茶馆那天早晨,我尚清醒。”

傅红雪说罢转身往回走,又道:“刀我也不会送给她的,你大可以不必为我爹操心,我没有那么糊涂。”他没等阿十说话,明明话语间占上风的是自己,却显得跟落荒而逃似的。

阿十回去的时候傅红雪似乎已经和魏西烛说好了,魏秋池说刚刚山下有人传来消息,昨夜有山石滚落堵住了山里的道路,现在正在赶着牛马来拉呢,说不妨多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