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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觉(24)

後觉 47

「只要一次就能自主我的人生,我觉得我付得起。」

「一次?!」锦脱口问道。要是只有一次,那他怎麽会和自己纠缠六年之久?

「但事情总是有一就有二,当你踏出错误的第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东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然後给出答案:「和我同期、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女朋友怀孕了,只要事务所点头他就能成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但事务所把他的命运交到我的手上…」抬头望著锦,东缓缓说道:「而这一次的交易是…直到你厌倦为止。」

有一些从不觉得重要、也不曾刻意记住的记忆片段就这麽被锦翻找出来…

“锦织会长,这一次绝对让您满意,他可是当前最红的偶像,之前被事务所保护得滴水不漏,这次我可是费了不少心力,保证乾乾净净…”

讨好自己人的太多,多到锦连应付都懒,那些自吹自擂的好听话也如马耳东风听过就算,反正人都送到饭店房间了,也没有不享用的道理。

之後牵线的人似乎问过自己,也是随意一句应酬:”挺好。”

再然後,就拿到这人的使用权了…锦一直以为这是双方心甘情愿的交易,原来,那人竟有恁多的无奈…

如果他早点知道,或许还能放手,但这时…似乎已经晚了。

「你的婚为什麽没结成?」这事锦听川原说过,但还是想听东自己说出口。而且,这恐怕也是东愿意答应第二次交易的原因。

「我给的承诺太慢,有人先给了。」没有指责也没有怨尤,东的口气淡到让人几乎遗忘他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不恨她吗?」锦不信他一点怨恨也没有。

「恨?」东嗤笑一声:「能让我好过一点或是快乐一些吗?」望向天空的眼睛很是澄彻,看不出一丝污垢:「她值得最好的,而我在出卖的自己同时便已经失去资格。」

锦突然有些恨起那个女人,竟让眼前的男人落寞至斯,但又不能不感谢她,如果没有她的背叛,这人又怎麽可能与自己纠缠至今…

没有等到锦的回应,东转头扬眉,问道:「没其它问题了?」

锦能看到东微挑眼角里的明显期待,那眼神令人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但可惜自己刚才问的不是”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而是答应结束二人的关系。

「没有了。」锦回道。

那双细长的眼睛更晶亮了,期待之色更盛。

锦抿了下嘴唇,为了即将打破对方的期待而感到有些心虚和心疼,清清喉咙,他道:「你知道你对我的意义吗?」

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已有预感,情况恐怕不像自己想的乐观。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麽在这里吗?」锦又问道。但没给东回答的时间,他自己接了下去:「这时我应该和自己刚送上门的新床伴,也就是你的师弟在欧洲庄园渡假,但是一听到你坠机的消息,什麽也顾不了立刻赶过来,在知道你不在登机名单中时也该放心了,但就是有股冲动一定要见到你一面才行…」停顿一下,锦才又道:「我是第一个到你面前的人吧! 足见在你遇难後最挂念你、最想见你的人是我…」

「所以呢?」东的声音已经沈了下来,眼神也不再清亮,眸中虽然还摇曳著希望之火,却比刚才淡了许多。

「我还不知道你对我的意义是什麽,但能确定的是,绝不是你心里定位的那种关系。」

「然後?」眼里的火快速黯下,只剩顽固的星星点点仍然不肯灭去。

「我不会再对你做前几天的事,但也无法放了你!」

眼中火苗终於完全熄灭,失望随即掩上,速度快得让锦以为自己看到泪光的错觉。

东不再说话,缓缓转头,再度把视线放在大海上,沈静的像座雕塑,全身散发出冰冷绝望的气息。

迟疑了一会儿,锦还是伸手握住东带著凉意的手:「我需要弄清楚你对我的意义,这对我很重要。」

东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的喊道:「但是对我来说,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这还是东在锦面前第一次情绪失控,但不知怎麽,锦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没错,所以我根本不用顾虑你,就像从前一样,你只要随传随到就行了!」锦扬起眉,带著一抹轻忽的笑,但他知道,他对东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後觉 48

回到日本後,东没有受到媒体太紧迫的包围追踪,因为早在确认登机名单後,事务所就在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表示已经联络到东,人很平安,但基於私人休假的原因,不方便公开行程,并且在东回抵日本後,直接在机场召开记者会,感谢大家的关心。

看到东,并没有小暮预期中休假过後的神清气爽,但小暮也不讶异就是了,因为他知道锦隔没两天就找到东,为此他还被松本挖苦嘲讽了一顿。

「社长还好吗?」才坐上车,东便著急问道:「现在方便去探视他吗?」

整了整後照镜,小暮从後照镜中看著东,有些吞吐:「社长说…你去看他前先把继承的文件签了。」

东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盯著後视镜里的暮。

暮有些艰难的再次开口:「他说…如果你不答应继承,就不必去看他,他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

过了一会儿,东才颤颤说道:「他…怎麽能这麽威胁我?」

「看来社长这次是横了心了。」知道东的为难,但小暮还是得问:「还去医院吗?」

「去。」回答并无迟疑,因为东相信社长只是嘴里说得狠。

不过到了医院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他连病房也靠近不了,那是一层楼只有一间病房的特等间,在走道上便被拦了下来,保全手里拿著律师拟好的契约书,等他签过名才准放行,这是社长的亲口交代,谁也不敢循私。

被放行的小暮转头看著东,用著安抚的眼神让他别担心。

东失神的坐在走廊椅子上,等待小暮的回音,连小暮都能去看他,被视如亲子的自己却只能坐在椅子上乾等。

不到十分钟小暮便出来了,东立刻走向前去,但见小暮给了他同情的一瞥,然後摇摇头,社长还是没肯答应见他。

既是失望、又是担心,拳头重重捶在墙上,东低喊道:「他怎麽能对我这麽残忍?」

接过保全手上的契约,小暮走到东身边,说道:「社长让你仔细考虑,他说,他承认有些事他是做错了,可是你也该明白,有些时候他不得不对你狠心。」

「不得不对我狠心…」东盯著那纸契约,低声哼笑:「所以我就不得不接受吗?」

那是一种饱含无奈、愤慨、徬徨、凄凉…的笑,既显得无助却又拒绝所有人靠近的笑。

暮觉得心疼极了,可是二人的恩怨又岂是他能介入,叹了一声,也只能把契约塞进东手里。

=====

三天来,只要是工作空档东都会到医院,到了病房所在的楼层,并不靠近也不要求进去,只静静的坐在保全守护范围外的长廊椅子上。

社长有他的坚持,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叮”…电梯到达的声响之後,款款走出一名女子,并不让人惊艳,一身不失时尚感的简俐套装、举止大方、气质高雅,看得出是优渥环境里教养出来的千金却又带著女强人般的干练。

东和她二人视线匆匆交换而过,一个平静无波,一个却是澜起涛生,那女子走过东面前时,刻意抬起下巴,一脸倨傲。

後觉 49

东和她二人视线匆匆交换而过,一个平静无波,一个却是澜起涛生,那女子走过东面前时,刻意抬起下巴,一脸倨傲。

病房里老人气色其实不差,至少不像身患重病,见到自己侄女堆起笑脸:「景子怎麽有空来看舅舅啊?」

「舅舅,我真不明白,你为什麽非要把事务所交给东不可?」坐到椅子上,景子嘟著嘴,略带撒娇的口吻:「难道我就不行吗? 还是舅舅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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