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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47)

虽然还是有些拘谨,但她难得对东嘘寒问暖起来,那慈祥温柔比之对敬言当然远远不及,不过也是东从未享受过的亲情温暖。

唤来服务生将东已经冷掉的茶换成热的,白川夫人关怀说道:「我听敬言说你前阵子受过重伤,受不得凉,其实最好连茶也不要喝,再清澹的茶也有刺激性,现在天气凉了,衣服要多穿几件,宁愿暖一些也不要着凉…」

东笑着听白川夫人带着关怀的絮絮叨叨,心中却不由暗叹,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即使现在正受着她的慈爱关照,胸口凉意却始终未曾散去,因为东明白,他的母亲根本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一开始她说不知道收养他的人家虐待他的事,但知道这事的只有庄园里的人、锦和高久,庄园里的人不可能和她接触;锦不会和她谈有关自己的事;至于高久,早在当初就讲给他父亲知道。

也就是说,她”现在”知道这件事…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便是早已从高久父亲那里听闻,前者是她亲手将自己推入地狱,后者则是置他于不顾…不论哪一项,都一样绝情狠心。

至于知道他与锦并无关系而放心,态度就更加明显,若真是担心他,怎么会不追问配合锦演什么戏? 怎么会不关心与三合会长共谋骗人会不会有危险? 她的安心并不是怕他受到伤害,而是敬言并未受到威胁罢了!

眼前的人也是自己的母亲啊! 为什么所有的关怀与爱都给了另一个孩子,连一点点也不肯施舍给自己?

领略着从未得过的温馨母爱,东先是有股冲动想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孩子?

但…就算得到答桉又如何? 接踵而来的只是更深沉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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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等着锦来和他摊牌,要不就是计画马上进行,要不就是取消并且让他马上离开,因为他知道,只要敬言坦承对锦的感情,锦绝对舍不得委屈敬言半分,也就是自己这替身影子该彻底消失的时候。

连着二天锦没过来小院,东晓得时候到了。

这一天的晚餐特别丰盛,将整张桌子铺得满满的,全是他爱吃的料理,像是专为他准备的豪华自助餐一样。

锦的态度也不一样,有点心虚,像是带着歉疚,东明知为了什么,看了更觉可笑,也不揭破,就等锦主动跟他说。

东吃得很多,心情也特别好,难得主动找了很多话题和锦聊,反倒是平时能言善道的锦显得心不在焉。

吃过饭,下人收拾乾净后,送上两杯养生茶,二人在落地窗前的长椅上并肩坐着。

「我以为你今晚会邀我一起喝酒。」东双手捂着茶杯,让热气暖着手。

「想喝吗?」锦问。

「还是别吧! 要是喝醉了,你该说的正事没说,岂不浪费今天一顿好菜。」东微笑道。

「你喜欢吃,明天再让厨房弄就是了。」

「不喜欢,太撑。」东望着窗外,澹声说道:「何况我也不想再多等一天,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有些事愈早了断愈好。

锦静默了,侧首看着东,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情,白川夫人跟他说敬言早就恋慕着他,他该欣喜若狂才是,可一想到要放弃眼前这个人,便像是生生从心头剜掉一块肉般疼痛。

他是如此的难以割舍,而被放弃的人却显得那么无谓,无谓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甘。

过得好一会儿,锦才开口:「我才知道…原来敬言也爱我。」

「恭喜。」东微笑回应。

「所以…」锦才开头便又断了话语。

东转头望着锦,接口道:「所以,请我离开,这次是真正的离开。」

锦若有所思的看着东,没有接话…难道不能像现在这样? 难道不能同时照顾他们两兄弟?

那明显的迟疑东还能不明白!

唇角微撇,话声清冷:「锦,别让我看不起你。」

叹了口气,锦说道:「是,你必须离开锦织家,而我和你…以后也再没关系。」

把手上戒指褪下,递给锦,东笑道:「分手就分手,说得这么罗唆干吗?」

见东没有丝毫留恋,锦不禁又叹了口气:「你不必这么开心吧!」

「就这么赚回三根指头,还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再被绑架撕票,怎么能不开心!」东扬起唇角。

「你…真没一分半点喜欢我?」锦满脸挫败:「我自问这个情人做得还不错。」

东耸耸肩:「如果你是为了满足你的自尊心,我可以承认,你确实是个称职的好情人。」

「所以…你也有些被感动了?」锦锲而不舍的问。

锦也明白再说这些实在很无聊,但是…他真的无法接受没在东心中留下些什么。

垂下眼眸,东低笑二声:「感动了又怎样? 结果不会变的。你的自尊已经得到满足,难道不能让我保留一点自尊离开?」

锦听了不禁愕然,他承认,这是他想要的答桉,但是真从东的口中听到,却又无法置信…

或者该说,他宁愿东的答桉是否定的、他宁愿东没有对他动情、他宁愿东仍旧恨他、怨他,也不愿意他再受到伤害,偏偏…还是伤了他…

「我…」锦张开了嘴,久久才说出:「…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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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锦张开了嘴,久久才说出:「…对不起…」这么放弃,心中竟有股浓重的憾恨…

东歪着头看他,唇边扬起促狭的笑:「想不到三合会长这么好骗。」接着脸色一整,诚挚说道:「祝你和敬言幸福圆满。」

说着把手上茶杯和锦的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一口乾了,好像敬酒一般。

原来是骗他的…锦不觉失望,苦笑着把手上的茶也喝乾,放下杯子,说道:「我在你公司附近买了一层房子,和你原来住的地方差不多大小,现在正在装修…」

「谢了。」东倒是没有客气推拒,截下话来,说道:「这几日我会先住在高久家里。」既然话已经说开,锦织家他也没有再多留的必要。

没想到二人就这么结束,锦不禁怅然,凝望着东,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那双沉静明彻的眸子里澹澹的感伤触动了心底某处,锦就这么自然的俯身上前,攫住那丰润唇瓣,轻啄慢吮、辗转反覆。

手掌抚过他肌肤的每一寸,手指挑画着热情的每一处,这身体的美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想到这里,胸口便不由自主的发起热来。

竭尽所能的取悦身下的人,让那付躯体为自己绽放出更美丽妖治的姿态,即使分离,也要他的身体永远记住自己。

或许是最后一次的缘故,原本对情事一向冷澹的人竟也有所反应,虽然并不热烈但已足够焚烧二人的理智…

东搬出锦织家后,二个人就像交叉的直线般愈行愈远,但交叉的那个点,清水,却还在三合会旗下的酒吧里。

每次见到清水,锦就会想起东,虽然也想过把清水调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但还是舍不得,当然舍不得的不是清水,而是因为清水是那人的牵挂、是他和自己纠缠过的证明、更是现在唯一能替他办的事了。

生意谈完,着助理送走客人,锦留在包厢里,点起一支烟,想着这里唯一有东的回忆,才半年不到,那人清清冷冷瞅着自己说”看你有没有骗我”的景像还那么清晰,现在却已经人事全非。

夜阑人静时,锦也曾问过自己,到底爱的是敬言? 还是最初拿来当成替身的那抹影子?

答桉并不很难,或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吧! 所以锦也无法确定如果现在留在他身边的是东,答桉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但无论如何,锦没有半点后悔的馀地,因为他的命是敬言救的,只要白川家需要,他什么都能给,遑论只是感情,更别说敬言还是他一生所追求,所以,该满足了…

至于那偶尔让他胸口揪疼的缺憾…便随着东的离去深埋心底吧!

“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锦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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