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跨越千万星(37)

轻轻地瑟缩了一下肩膀，纲吉就像被点到名的学生走向讲台一样靠近办公桌。

“你手上的也是会议流程是吧？”里包恩离开原地，走到一旁的皮质沙发上坐下，“看过了吗？”

纲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坐回了办公椅，“虽然还没有看，但大概也能知道。”

工作的重点还是放在白色恋人的推广上。夏季的部分要落入尾声，秋季相关的随即跟进。每个课室的负责部分早已经定好，不过电视台的播出时间要重新讨论一下。策划部的广告应该也做好企划案了。

越是这么隆重对待压力越大。每个部门都可以说在被市场部所指使，但如果销|售业绩提不上去，那么市场部也毫无疑问是首当其冲的责问对象。

“看夏季的回馈情况，可能要增加户外广告的投入吧。”纲吉咽下了快要溢出来的叹息，翻开了文件夹，里面列着的时间表排得很紧。符合市场部一贯的风格。

“户外广告是很有效率没错。但你要考虑一下成本，财务部要找你哭了。与其胡乱增加不如再调动一下分配。”将眼神游移到纲吉身上，光是这样就能增加压迫感，里包恩轻笑一声，“移动网络上的预算倒是可以增加一点。”

“移动网络？”纲吉皱眉，这之前部门就讨论过了，“应该没什么用吧？”

喜欢用移动设备上网是年轻人的专利，但白色恋人系列所使用的材料是铂金，而且镶嵌的是巴西钻石。这就代表这不是移动网络所针对的人群能够有的购|买能力。

对于他这样犹豫的反驳意见里包恩不置可否的扬扬眉，“我可不记得把你教成这样目光短浅的人。”

“目光短浅什么的……”纲吉手撑着桌子，困扰地用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又立刻觉得不妥地停了下来。

“未购|买又可能购|买的人是潜在消费群，既然如此那把这个范围扩大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里包恩半靠半坐着，交叠双|腿，陷在深色真皮沙发中的身体显得份外颀长，“现在给她们灌输这样的商品意识，谁敢说她们以后不会成为彭格列的客户？更何况除了白色恋人这样的中高端商品，彭格列还有面向普通群众的装饰性首饰。以白色恋人这种程度的珠宝让他们产生欲|望，再用他们能够负担的商品去满足他们，这是一种替代效应。”

他指了指办公桌上的那一沓文件，示意纲吉翻开来看，上面所列的是彭格列今年其他商品的销|售情况，成绩相当一般。毕竟他们今年的重头戏是白色恋人，全年的广告预算都归结在了之上。

这些装饰性的首饰所追求的都是极尽能事的繁杂美丽。正因为原料的不贵重，所以设计师不用考虑到废料的损失费用，可以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这大概也是彭格列对市场多样性的适应之一吧。

可利用的就要利用起来，能整合的就整合。

以前确实被里包恩这么告知过，不过自己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做起来这么自然。纲吉合起文件夹，心里犹如笼罩上了一片乌云。

他本来只打算循规蹈矩地召开会议，但显然里包恩说的话让他不能闭上嘴当个好听众，“你……”

里包恩玩味地看着欲言又止的纲吉。

“一会儿会和我一起去开会吧？”

“当然。”里包恩站起身，哂笑了起来，“不过我不会说一句话。”

“咦？”纲吉刚刚好像放松了一般的表情蓦地一僵，“可是这些不是你提出来的么？如果有人提出质疑的话。”

“这是作业。”如是说道，里包恩按住帽沿，挡住视线后整张脸就只有嘴角那轻佻的弧度最明显，“如果你对我的说法有异|议，那么你现在可以提出来。”

有异|议吗？

纲吉垂眸仔细考虑着里包恩的说法，结合那些让人心灰的数据表和今年的营销目标，他也觉得里包恩所说的有值得一试的必要。

“而一旦你点头了，那么这同时就变成了你的责任。为自己所认同的事情而努力，这也是一个成功者该有的气度。”

石化地目送说出这些话的家伙潇洒的转身，纲吉看到他在门前停住，略微侧回头，“好好享受成为目光焦点的感觉吧。”

然后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

会议没有比纲吉想象中要顺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

里包恩没有做任何的自我介绍就相当自然地坐在了会议桌的尾端，这个位置能和正位上的纲吉遥遥对视。不知是不是他那种眼帘半眯就可以显出来的无视他人的神态，周围的人纵然都对这位陌生的家伙或多或少地投去了打量的目光，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搭话。

纲吉望着众人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但除了正一还算温和之外大家冷淡的表情让他的这个动作很难。他只好也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照本宣科地按照流程走下去。

在提到修改推广方案时，负责广告投放的二课提出了一些异议。二课的课长田中将贺仍坚持保守的广告投入法，纲吉硬着头皮向一言不发的里包恩投去询问的眼神，而对方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我不会说话’的意思。

“我认为，这样做的不仅对培养潜在客户有所帮助。对我们其他的低端产品也是有助益的。”逐字逐句地表达里包恩当初引起他思考的意见，纲吉尽力忽视下属不赞同的视线。

也许对方案本身的怀疑还不是大部分，毕竟这种手法也并不算太罕见。对泽田纲吉这个人所产生的不满，才是主要的原因。

“这是副部长你自己的意见是吗？”田中的粗眉毛严重地纠结在一起，“我和我的属下会照这样去做的。”

尽管是应承下来的话语，也在强硬的语气里充满了质疑和挑衅，似乎在说，若是结果不理想，那全是你的责任。

纲吉咬了咬下唇内侧的嫩肉，些微的疼痛刺激得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那就麻烦你了。接下来是五课，户外广告的投放地点我希望能够再准确一点。”

如果换做尤尼来说的东西，被自己说出来，得到的反应就截然不同。纲吉在会议里有很强烈的这种感觉。整场会议开下来，他能感到精神上的疲倦。

这场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比预期的多了十分钟。在以效率为准则的市场部，这又成了纲吉被众人怀疑的原因。

“真是要命。”

坐回自己的个人办公室，总算能喘口气了。里包恩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他这样真的能叫助理么？

纲吉用手揉了揉鼻梁两侧，开始浏览尤尼之前给他的各个课长的工作报告。一年的份，每一个工作日都有。

他不禁想，幸好自己的那份可以免了。

这个过程并不清净，秘书小姐不停地递送文件进来，还有些上门拜访的其他公司的人。纲吉连中午饭都没办法好好吃，晕头转向地过了一整天。

临了下班时间他才再次看到里包恩，和他的憔悴相比对方显得十分神清气爽。投以悻悻然的一瞥，纲吉签完了名字的最后一划，把眼前的文件叠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