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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34)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锦转身拿起桌上杯子,心不在焉之馀手滑了一下,匡当一声,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锦下意识便弯腰收拾。

「别用手...」东急忙喊道。

「哎唷...」锦痛呼一声。

东的提醒还是慢了一步,转眼间,锦的手已经玻璃划伤。

「啧,怎麽用手收拾呢? 又不是小孩子。」连忙拉过锦的手,东嗔怨的看了锦一眼,半是无奈,半是关心。

看清锦手上伤势,东眉头再皱,虽然划得不深,伤口却拉得很长,血流得整只手掌都是,指掌间还有不少玻璃碎屑。

「抬高,别动!」把锦的手拉高後,东连忙去拿急救箱。

止过血,东握住锦的手,拿著小镊子仔细的挑著玻璃渣。

锦因为痛,手愈缩向自己,东不由跟著倾身,也就愈加贴近锦。

突然间,手上的疼痛感消失了,锦全付心神都在那张即使近距离看也几乎挑不出瑕疵的侧脸上。

几绺头发散落的饱满额头、半垂的眼线、挺直的鼻梁,丰润的唇瓣,线条端整清爽。

厅里的灯光打在他白皙脸庞上,神情专注、不言不动的人竟给人一种纯净到透明的感觉,宛似琉璃一般。

不是没见过比东还俊美的人,但那身如水般纯净、如风般清爽的气质却是绝无仅有...而自己竟愚蠢到以为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假象,以至於错过这麽多!

清理完碎屑,东替锦包扎好伤口,嘴里还不忘交代:「这几天小心别碰到水,明天记得让医生看看。」

听著东的关怀言语,望著才被东放开的手,锦竟有种可惜伤得不够重的遗憾,不然就能够享受更多来自这清冷人儿的抚慰关怀。想著想著,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东正收拾著东西,听到锦的叹息声,转过头来,见他痴痴望著自己受伤的手,脸上带些不甘。

东不由笑道:「怎麽? 这麽大人粗心大意受这种伤觉得丢脸啊? 我不跟你儿子说就是了。」

遗忘 68

东不由笑道:「怎麽? 这麽大人粗心大意受这种伤觉得丢脸啊? 我不跟你儿子说就是了。」

「是丢脸啊!」锦顺著台阶下了,左翻右看自己的手,赞道:「你真厉害,扎得这麽好看。」

「一个人照顾孩子就是这样,小完虽然不皮,但不知怎麽总是碰得一身伤,扎过几次自然就会了。」东笑道。

「哇,那小广皮得跟只猴子一样,将来我不麻烦大了!」锦看著东,正色说道:「你...真不考虑留下来? 小广那麽喜欢你...」

东唇角一抿,轻声说道:「你要是真为小广著想,不如早点替他找个好妈妈。」

锦脸色一黯,凝视著东,话声幽幽,意有所指:「这辈子我不可能再爱别人。」

可惜东没看出锦眼中的含意,垂下头来,暗自神伤。他知道锦爱铃香,否则不会和她结婚,但没想到爱到这种地步,竟为了她,一辈子不娶...

爱情果然是最自私、也最善变的感情,锦也曾经握著自己的手,承诺著永远和唯一,但失去记忆之後,他同样可以爱别人爱得刻骨铭心...

和自己的那段感情...终究什麽都不是...

东心中感伤,半是为了铃香、半是为了自己,语音怅然:「铃香是个值得爱的好女孩,她会希望你过得更幸福,而不是用一辈子来悼念她。」藉著劝也说出自己的心情。

铃香...曾经以为深爱的人,几年来影子已经渐渐淡去,反倒是眼前的人,从未因他的离去而稍有遗忘,不时浮现的身影一刀一划的深深刻在自己心上,愈来愈明晰。

真要说爱,对眼前人的爱早在不知不觉中远远超过铃香...

明知东误会自己的意思,但对东解释又有什麽意义呢? 锦也不再多说什麽。

两人再度沈默下来,看著电视却各有所思,错过的心意便这麽掩埋在电视声光下。

东信守承诺,一直到了春末身体完全康复後才搬离锦织家。

他在梅宫集团自然身担要职,但为了照顾小完,也事先跟正彦谈好,工作时间十分弹性自由,虽然工作内容及处理的事情与在立山商社时天差地别,生活步调却是没有太大不同。

东没忘记自己答应过锦的事,放假都会请司机送小完到锦织家去,或是将小广接到梅宫家,二个孩子的感情不淡反浓。

至於东和锦两人,虽然梅宫集团和三合会的合作关系一直很好,但东从来不碰三合会的案子,屈指可数的几次碰面都是锦到梅宫集团开会时偶尔相遇,在一方刻意回避下,二人真的形同陌路。

时序转入秋天,天气也渐渐凉了。

开完会後,锦喊住正彦,像在聊天般的随口问道:「东还好吧? 最近天气多变,他的身体受得住吗?」

正彦点点头,说道:「还好,就是下雨时看著人不太爽快,中野应该也跟你说过,有些小毛病是治不好了。」

想起东痛到抱著头蜷在床上的样子,锦不由皱起眉头:「那可不是"小"毛病,他真疼得难受时都一个人躲到房间去不让人担心,你也稍微注意点。」

略带责备的口吻听得正彦不觉好笑,瞅著锦,调侃意味浓厚:「想不到你这麽关心他。」

锦这时才记起眼前的人虽然是东的好友,但也是已逝妻子的哥哥,转了个不甚在乎的笑,说道:「他的伤怎麽也是因我而起。」

正彦点点头,哼笑了声:「你锦织家确实待他凉薄无情,老子是,儿子更是!」

遗忘 69

正彦点点头,哼笑了声:「你锦织家确实待他凉薄无情,老子是,儿子更是!」

这句话说得锦尴尬不已,但又忍不住问:「我父亲待他很苛刻吗?」

睨了锦一眼,正彦问道:「你看东现在在梅宫的工作量怎麽样?」

没想到正彦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锦知道东现在不但工作时间短,上下班也很自由,比起以前在三合会,哪里像是工作,简直是在玩票。

略想了下,锦还是诚实说出自己看法:「轻松惬意。还好东遇到你,也只有相熟的老板能体谅迁就他的身体状况。」

「体谅迁就?」正彦嗤笑一声:「你错了,对东我可是满意极了。虽然看著轻松,但他的工作效率可比好几个高级专业白领。你三合会以前那样操劳他,真不知到底把他当成什麽,家里的长工都不是这麽用法。」

锦之前并没特别注意,但经正彦一提,才想到当初松本交接下东的特助工作,忙得苦不堪言,後来又请了二个高级秘书才负荷下来。

企画部长的工作也是,他看过那麽多家大型企业公司,没有一家企画部长本身兼带案子,而东除了带企画部,本身同时还主导几个案子。

现在想想,东确实能干,但父亲也委实太过压榨苛薄他。

锦苦笑道:「难怪要他交接工作,他那麽爽快俐落。」接著又自语道:「他对父亲还真是死心塌地,难怪没有父亲,他便对三合会、对我不屑一顾了。」

锦的声音虽低,正彦还是听到了,他说:「东是对三合会鞠躬尽瘁而不是对你父亲死心塌地。」

「有差别吗?」锦唇角微撇,无奈笑问。

「当然,而且差别很大。」正彦紧盯著锦,认真说道。

锦的神情也认真起来,正要相询,正彦却摇手阻止:「这个答案你要自己去找,我帮不了你。」

正彦莫测高深的模样,更加激起锦的好奇心,蛰伏在心底深处一直弄不清的感觉又再萌生勃发,但他也知道正彦说不告诉他便不会告诉他,所以并不再问。

很明显的,这个答案就在东的身上,但是东根本拒他於千里之外,他连靠近都靠近不了,又要怎麽找答案呢!

「我知道不论是我或是我父亲都亏欠东太多,但是...」锦摇头苦笑:「他避我有如蛇蝎,我就是有心想补偿也无计可施。」

正彦并不答话,只是瞅著锦,他实在摸不准锦对东的心意,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如东所说,只是不想东再纠缠他父亲?他想帮助二人在一起,却又怕再次伤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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