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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69)

一会儿东才幽幽说道:「爷爷、妈妈有诺雷照顾,诺雷和罗伦斯也终於在一起了,我唯一担心的只是你,还好,你有小广,时间久了...」

阻断东的话,锦低声喊道:「谁准你用交代遗言的口气来说话了?!不准你再不负责任的离开我。我不准,你欠我的...」

怕是还不清了...,东在心里低低喟叹,脸上却仍是笑意盈盈:「我可没对你怎样,能负什么责?!」

知道东是怕自己难过,刻意岔了话去,锦也压下心中忧虑,强装笑意:「睡也睡了,该做的事都做尽了,还说没怎样! 你不负责谁能负责?!」

料不到锦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东的脸一下红如三月绯樱,瞅着锦吃吃笑道:「等你抱了孩子来再说。嘻嘻,得是我的才行。」

锦一下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东。东又那里会在乎有没有孩子,但锦细想东这一生竟是如此孤单,他长成的香山家如何待他是不用说了。和也、樱子以为他死了,明明有亲人却与没有一样。罗伦斯待他极好,却也只是在他身上找寻另一个影子。算来算去竟只有自己能算是他唯一的亲人。初时不懂珍惜总是伤害他,及至现在好不容易懂得怎么爱他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凋零......勉强装出的笑还凝在脸上,神情却是哀伤欲绝。

那表情看得东心脏倏然收缩起来,明知锦想的是什么却不忍再戮破,只能就着话题再闹:「怎么?!变不出我的孩子也不必这样啊!大不了我让你对我负责便是。」

锦心中千回百转根本听不进东说什么,只见他虚弱得连浅浅的笑都显得那样吃力,锦心中酸涩苦痛似要溢出喉头...不,绝不! 他绝不能任由东就这样死去,心里原有的一丝摇摆也愈加坚定。赌一赌吧! 如果要下地狱就让他去吧!

捧起东的脸,锦在他的唇上细细温存起来,一片葯片随着缠绵滑入东的口中。

「锦...你...给我吃了什么...」还等不及锦的答案,黑暗便已拥抱了他...

「对不起...」锦脸上又是歉疚,又是难舍:「东,原谅我...」话未竟,泪已顺颊而下。

爱怜的看着东好久...最后终於狠下心、紧咬牙扯起东受伤的腕在环扣上猛力一按...

「唔...」即便是昏迷中,东也痛得闷哼出声,身体随着锦的动作大力颤动了下,而锦的眉际也随着东的闷哼抽动了下。

好不容易才抚平了东的眉头,锦万般艰难的在东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伤痕,一滴又一滴的泪痕...

昨日下午,雷找上门来,他对东的身份有所疑惑,因为那张脸实在太像诺雷,也太像樱子桌上的照片。几年前他为齐格造那环扣多半是为了好玩和挑战,但现在那日日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和齐格时时闪躲的态度却让他不安至极。

樱子对他恩同再造,他该不会在无意之间做了什么万死不赎其罪的事吧?!

原来雷是个孤儿,小时流浪街头被迫当扒手,一次在樱子身上下手却失风被抓,樱子看他可怜不但收留他,见他聪明伶俐还刻意栽培。雷对器械机关方面甚有天赋,但樱子因长年忧郁愁思身体一直不好,雷为了报恩又转学医术。他本是天才,几年下来早已是医界翘楚,但他学医本不为济世救人自然不曾执业,虽然医术高超,却只有少数人知道,即使是法贝瑞尔家也只有核心几个人物才能得他照料。

因为这样的担忧,他找了诺雷想澄清心中疑虑,却不料答案是他最怕的那一个。

「那环扣里真有炸葯?!」这是锦最急着确认的一点,只要不是真的,他立时就能安排救出东。

「有。虽然份量不多,炸死个人却也绰绰有馀。」雷沈沈一句打破众人的希望。

「那环不是你打造的吗! 难道连你也没办法?!」诺雷急急问道。

「加了密码,除非齐格把密码说出,否则...」雷带着悔恨说出:「确实连我也没办法。」自己怎会帮着齐格做出这歹毒东西来。

「可恶! 难道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东...」诺雷咽着声音再说不下去。

「齐格的心思已有动摇,现在只差临门一脚。」既已知道东是樱子的儿子,雷自然想尽办法也要救东。

「可是你的办法...东...受得了吗?!」罗伦斯皱着眉头,担忧问道。

雷的办法很简单,既然齐格已有犹豫,现在要做的就是提早让齐格认清东撑不下的事实,也要齐格明白带着环扣的东连最基本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他的提议是找人蓄意伤害东,留得浮伤吓唬齐格,再由他做一场戏逼得齐格把环扣拿掉。但这方法却极为冒险,一来东的身体极为虚弱,能承受到什么地歩的伤害连雷都不敢保证,二来下手的人需得极有经验,稍有差池,便是拿东的命来赔。

「赌一赌还有机会,依我对齐格的了解,他会把环扣拿掉。要赌的就是东撑不撑得下去。不过...就算不赌的话,他也活不过三个月...」雷说的简单,在他而言,只是评估最有利的做法,但对其他三人而言,这却是无法决定的抉择。

「罗伦斯...」诺雷求助的看向罗伦斯。

「我...下不了手...得另外找个有经验的高手...」一向决断的罗伦斯也不禁退缩。

「我去。」一直沈默的锦,沈着而坚定的说道。

「锦...」诺雷看向锦,他不信锦能下的了手。

「不行。」罗伦斯想也没想就拒绝。

「我去。」锦仍是坚持。

「我知道你舍不得让人伤害东,但要留得浮伤吓人却不伤身体根本,这却得极有经验的高手才行。」以为锦是不舍别人去折磨东,罗伦斯只得解释。

「三合会是黑道起家,这点把式我这个会主还算娴熟。」

「锦...你...何苦折磨自己?!就算你真能狠下心伤害东,但你自己的痛恐怕比东还难受...让别人去吧!」罗伦斯仍是劝道。

不是罗伦斯不相信锦,而是...连他都无法下手,深爱东如锦,又怎么下得了手?!况且...如果东有个万一,锦只怕也要跟着毁了!

「不! 如果一定要让东受苦,我陪他。这是我应得的惩罚,罚我...保护不了他。」

轻轻拭去东额上因为痛汨出的汗,锦却没发现自己在这空调室里也已汗流颊背,轻轻抹去东眼角的泪,锦却没发现自己也已泪流满面。

轻怜的抚着东身上由自己烙下的深深浅浅的伤痕,不意却听到东低声喃道:「锦...我好痛...为什么这样待我...」

对不起...对不起...东...我要救你唯一的办法却是伤害你,我要救你唯一的凭藉却是那个罪魁祸首的不忍心...原谅我...

「混帐! 要让我抓到是谁干的?!非要叫他嚐尽我的手段!」齐格愤怒的咆哮回应在偌大的房里,嗡然乍响。在场的下人们个个低着头,没人敢作声。

冷哼一声,雷自东的床边起身,沈声说道:「不论是谁做的,罪魁祸首都是你。」说罢,睨了齐格一眼迳要离去。

齐格见雷丝毫没有进一步的治疗动作就要走,不禁着急,也不管雷的无理言词,拦着他道:「你还没替东治疗!」

「不必治了,」雷脸上看不出半点起伏,连声音也不见有何不同:「白费力气罢了!」

「你什么意思?!」齐格颤着声问道。

「替他清理乾净罢! 治伤...却是没必要了。」雷拂开齐格抓着他的手,冷冷说道。

「别...开玩笑了...」齐格随着雷的话语大退一歩,随后扯开一个极为难看的笑来:「雷...东这次的伤说重不重,你怎么可能治不了...」话说的虽是极有把握,颤着的声音却也透露出齐格的忧惧。

「我早劝过你不听,那几个环扣现时成了东的刽子手了!」雷面无表情仍是朝门口走去。

「我不信! 你到现在还是想诓我把那几个环拿下来,所以故意夸大东的伤势来骗我。」

雷冷哼一声,话声更加强硬:「你要不信就找别人试试! 要有人救得活他,我拿命来赔!」话落定定的看着齐格,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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