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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56)

知道自己误会了东,也后悔自己太过冲动的举动,罗伦斯向前要拉起东,却被东一大力拂开。

「别碰我!」东瞪着罗伦斯,口气冰寒绝决。

罗伦斯叹了口气,低声道:「东,对不起...」

垂下眸,东嘴唇颤动半响才说出声:「你没对不起我,承你照顾两年多,说来还是我欠你了。」

自从救了东后,二年多来从没自他口中听过一声谢,罗伦斯知道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家人所以才不称谢,如今听东说出这话,罗伦斯只觉心中一阵恐慌,佛彷他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虽知东迟早要和锦回日本,也早有准备,但此刻真正看到他那疏离客气的态度心又不免绞了起来。

罗伦斯急急说道:「东...是我错怪你了,你...」

「别说了...」东抬起头,眼眸已是清澄如青天,笑容一如以往:「我要和锦回日本了,特地来跟你说一声。」

东心里原有的一丝犹豫和挣扎也叫罗伦斯那一掌给打掉了。他怎么能再留下来?!罗伦斯和诺雷断了多年的感情太脆弱,自己的存在只怕会带给他们无可弥补的伤害。

「真要走了吗?!」罗伦斯难掩落寞,像在问东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就算东是诺雷的影子也终究是罗伦斯捧在心上疼爱两年多的人,况且东早在不知不觉中走出诺雷的影子,在他心里占着与诺雷完全不同的位置了。现在就连罗伦斯自己也不知到底是疼东多一些还是爱诺雷多一些?!是想留下东多一点还是留下诺雷多一点?!

「我的脚扭了,你帮我找锦来吧!」东故意忽略罗伦斯脸上的落寞挣扎,也不答罗伦斯的话,迳改口道。

罗伦斯苦笑二声:「何必找锦,伺侯你我不早做惯了吗!?」说罢要蹲下身来抱东。

「不用了,」转头看看在床上兀自睡得平稳的诺雷,东耸耸肩道:「我可不想诺雷再有什么误会。」

罗伦斯顺着东的眼光也转到诺雷身上,见他脸色苍白,呼吸低浅,那一吸一呼间都重重的牵动着自己的心,心里顿时清明了。还是不同的,如果东是他要细细呵护周全的人,诺雷就是他要怜惜宠爱一生的人。眼神渐转柔和,再没有怀疑,轻轻颔首,扶起东坐在椅上,罗伦斯微笑的离了房间而去。

东的眼睛没有离开诺雷,眼底有着淡淡的羡慕或者...还有些妒忌吧! 羡慕也妒忌他自幼就享有原该属於自己的幸福─母亲的爱、家人的疼惜、所有一切的一切。如果诺雷自私点东还能恨他一点,但...这呆子...不但不敢享受这好运,还罪恶的苦苦折磨自己...罢了...东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不也偷走了属於他的二年幸福?!

诺雷眉目微颤,鼻里哼着浅浅呻吟,东知道他要醒来,见他张开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

诺雷却没料到醒来竟会看到东。带点讶异:「是你?!」

「不能是我吗?!」东黠笑道:「不是罗伦斯,诺雷很失望吗?!」

提到罗伦斯,诺雷的脸瞬间暗了下来,想起昏死前那一幕,心犹自揪疼,罗伦斯再不是以前的爱他的罗伦斯了,他爱的是东,是真正的诺雷法贝瑞尔,不是他这个贋品。本尊和替身终究是有差别的,当真王子出场原该属於王子的荣耀和关爱自然就落在真王子身上,而他这个穿着王子衣裳的小丑自然也该识相的谢幕离开,竟还痴心妄想能取真王子而代之?!

诺雷心中凄惶灰暗无比,见到东的明灿笑容只觉刺目,再想到东之前假意作弄要让把诺雷.法贝瑞尔这个身份让给他更觉讽刺至极。

「你来看我笑话吗?!」诺雷扭过了头,口气淡漠:「证明了罗伦斯爱的是你还不够?!一定要来把我的心再撕得粉碎?!」

东皱起了眉头,看来诺雷对他误会颇深,他一向伶牙利齿但对这情形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才道:「戏没看到最后就下断语可不是个好习惯!」

淡然一笑,诺雷轻声说道:「原来伊斯少爷当是看戏吗?!是啊...我这种人又怎值得你大少爷真心对待,从头到尾你就拿我当傻子耍,可笑我还真以为...」说到最后伤心处竟再说不下去。

东实在不知如何劝解,只得讪讪道:「诺雷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诺雷转头看着窗外,轻悠悠的说:「东只是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而我...本就不属於这里...」说罢扯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

那一切都无所谓、一切都要放弃的笑看得东有些心惊,不禁惶急起来:「诺雷,我昨天不是故意...」

「你不必对我解释。」诺雷对着东释然一笑:「所有的一切本来就都是你的,是我占用太多年,这就全还你了。」

经过一夜休息体力早也恢复,诺雷下床迳自要走。

「你要去哪儿?!」东忍着痛站了起来。

「放心,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诺雷没有迟疑、没有留恋的开门出去。

东知道诺雷是认真的,他这一去再不会回来,心里一急连忙起身追去,才跨歩就重重跌在地上,刚扭了的脚踝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这才想起自己伤了的脚。

诺雷自然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但他给东捉弄过几次,直觉又是东在玩花样,连头也没回仍是走了。

东怕诺雷走得不见人影,咬牙撑起身体,一步一拐的走着,一面喊道:「诺雷,你别走,听我解释...」

诺雷听到东跟了出来走得愈发急了。

见追他不上,东实在急了,心想要是罗伦斯回来见不到他,不知要有多伤心失望,又想诺雷再气自己,总也还挂虑着罗伦斯吧?!

於是开声喊道:「你至少等罗伦斯回来...」

东不提罗伦斯还罢,一听到他的名字,诺雷愈加心酸,等他回来做什么?!再证明一次他爱的是你吗?!再来重重伤我一次吗?!心下愤恨,脚步愈加快了。

东见诺雷不但不停还愈走愈快,心里实在发急,无奈扭了的脚怎么也追不上人。他不再叫喊诺雷,只喊着下人拦着他。但东一向胡闹惯了,此刻气急败坏的喊来,众人以为他又在玩闹,竟没人理他,况且也没人有那么大胆子敢冒犯法贝瑞尔家的少爷。

东跟着诺雷穿过了长廊,好不容易到了楼梯口却见他已经拉了厅堂大门要出,心下一急,那里还顾得脚伤,急急忙忙奔下,不料脚歩一窒竟自楼梯上滚了下来,几个下人见了大声惊呼,诺雷发觉有异转头一看东已躺在楼梯边上。他急忙奔近一看,只见东脸色发白,身上挂彩多处,一时间也看不出伤是轻是重。

东见诺雷终於转回身,也顾不得头上发昏,全身疼痛不堪,挣扎着就要起来,才一动就觉浑身处处传来阵阵剧痛,不由痛哼出声。

「别动!」看出东的伤不只一处,诺雷轻压着东不让他再乱动。

「你...别走...」东忍着痛,断断续续只能说出这句。

诺雷心地善良,见东摔得如此严重那里还去计较走不走的问题,拍拍东的脸,要他放心,随即指挥下人联络医生,去找罗伦斯和锦。

东犹是不放心,勉力动了下手紧抓着诺雷不放,就怕他趁自己不注意时逃跑。

叹了口气,诺雷轻声安抚着东:「你醒来前我都不走,你放手,这样我没法看你的伤。」

「保证?!」

「保证。」

随着诺雷的一声保证,东口气一松,人也昏了过去。

见东又是一身伤,锦真是心疼到了极点,昨晚与他缱绻缠绵的人如今却缠得一身密密紧紧的绷带,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东的脚踝严重扭伤,怕是有一、二个月不能自由行动。也亏他命大,自楼梯摔下身上竟没什么大伤,但擦伤、挫伤、瘀伤却是少不了的,回日本的计画也得暂时打消。

虽是伤的不重,但锦仍是不舍极了,不由时时责怪自己,要是片刻不离东身边就好。明知他心里极挂念这事,更加为了这事心神不宁,怎么还是这么大意放他一个人。这小笨蛋从来没有照顾自己的能耐,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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