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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39)

「你们想让锦知道就自己说去,我不当传声筒。」东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手里的杂志,看也没看松岛一眼。

松岛有些讶异於东的回答,转念一想又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拉拢我。」

「我拉拢你干嘛?!」仍是不冷不热的调子,东说道:「松岛,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那你为何替我开脱?!」

合上杂志,转头看着松岛,东的眼里有一丝嘲讽:「你们以为这么做最难受的会是谁?!我吗?!一顿皮肉伤对我而言如同家常便饭。但心腹连同世交的联手背叛恐怕是要让人痛彻心扉了。」

一句话说的松岛脸上骤变,当时渡边找来时,只想着要给东一点教训,却没想到可能对锦的伤害。经东一提才想到锦知道实情后除了气愤外,更多的可能是被背叛、被蒙蔽的不堪和伤痛...

想明白后,松岛不禁一身冷汗,颤颤道:「东山先生,谢谢您。」虽然他总是用敬语称呼东,但真正含有敬意的,这恐怕是第一次。

「是渡边吧?!」东的目光又转回手边的杂志,不甚在意的问道。

松岛又震动一下,看着东,有些莫测高深的敬畏。

东笑开了:「也不难猜,他性子一向急躁,又好恶分明,几件大案子被我退了又退,明明就在眼前的肉却怎么也咬不着,不恼才怪。最重要的是...嗯...他指使的动除了三合会以外的几个黑道小组织。他能忍到现在才动手,倒真是看了锦几分面子。」

这几句又说得松岛目瞪口呆,那日果然没猜错,东自语的那句话确实是知道他们想拦他,不由呐呐问道:「您既然知道,又为什么...」

「我得试试三合会里的人对三合会、对锦的忠诚到那里?!本事又有多少?!我没有太多时间,这是最快的方法,想抄捷径难免要付出代价。」东恢复平日的淡然,缓声说道。

「您想离开会长?!」松岛有些不可置信,尤其在看过锦对东毫无保留的一切之后。

转向窗外,东眯着眼看着外面被太阳照得亮晃晃的景色,漫声说道:「锦需要的不是我,很快他就会发现。我能回报他的不多,就这点做生意的本事吧! 锦很聪明,比我还聪明,差的只是经验,最迟三年,他就会成为日本商场呼风唤雨的神,不知...」东的声音渐渐转小,几乎是自言自语了,松岛要摒息凝神才能听到最后一句:「...我能看到那时吗?!」

方才在他面前犹然气势迫人、谈笑自若的东此刻看来竟如此脆弱,松岛终於有一些了解锦为何对眼前这人深陷至此。他坚强时,那坚毅自信就像光华的宝石般,引得人目光停驻再转不开。但他脆弱时,又让人不禁要把他护在怀里,为他挡去所有伤害,为他抹去所有烦忧。

「您一定看得到的。」不知为何,松岛的话就是脱口而出,好像急着要安慰那颗不安的心一样:「会长不可能会离开您。」

东唇边绽开了笑,淡淡的,浅浅的,松岛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意味的笑,但那飘乎的神情却美极了,美得夺人心魄,把松岛看得呼吸一窒。

转过头,东已恢复平日神态。

「你转告渡边,搞这种小动作,不如花点时间学学今井和野村,只要能让三合会获得合理的利润,我也不反对他私下赚一些,赚多赚少各凭本事,但重要的是要做得漂亮啊!」

松岛一听更是瞪大了眼,三合会跨足黑道,难免有些江湖气,派系斗争的情形还好,但各家私下都有些产业,在三合会的大伞下,靠着三合会的资源中饱些好处时有所见,今井、野村二家向来不搞这套,在三合会还被视为异类清流,如今东这一说,怎不叫松岛吃惊!?

看了松岛的表情,东又笑了出来:「看来今井、野村二家形象很好啊! 不过他们手段高明,得你们崇敬佩服也是应该。」

东这话却是一语双关,既说他们清高形象值得崇敬,也讽他们手段高明值得佩服。

「会长...知道吗?!」松岛只问得出这句了。

「慢慢来,这是最高级的教材。」东露出个极为少见的顽皮笑容,像只狐狸似的可爱:「你暂对锦保密,我倒要瞧瞧他何时能发觉。」说罢自己觉得得意,又嘻嘻笑了二声。

松岛那里见过东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只觉自己好像撞见了只有锦才有资格看的隐私景像,不觉转过头去,脸上微微发红。

东见松岛半响不答话,神色又有些古怪,不禁问道:「松岛?!」

松岛回过神来,却不敢再看东,只低声道:「东山先生,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东看着松岛离去,心里不禁纳罕,却不知自己在几句话间又收服了一个人。

「东...东...醒醒...」

东睡得迷迷蒙蒙之际,只觉有人在耳边吵着,扰得他不得安寝,轻蹙着眉,微转过头去继续再睡。

锦看了好笑,存心不让他睡,竟捏着东的鼻子让他不能呼吸。东不知是倦极还是习惯,鼻子不能呼吸也不妨,微微张了唇直接用嘴呼吸。丰润的唇微启淡淡的呼出属於东独有的气息,佛彷邀请人尽情品嚐似的,这诱惑看在锦眼里那里还能克制,头一低就缠绵起来。

东被堵得没有丝毫气息可进,不一会儿就发出像小猫一般“呜...呜...”的细鸣,锦这才餍足的起身。

瞪大了眼,东有些着恼锦故意扰他睡眠。锦只笑笑,拇指还意犹未尽的轻抚着东的唇。

一手拍掉锦的手,拧着眉,东冷着声问道:「你干嘛?!」

锦也不说话,把东拉起来,替他披了睡袍,拽着他往餐厅走去。

才进廰里,东就看见桌上有个十分精致的小蛋糕,蛋糕上插着二根小蜡蠋,走近一看才看清那小蜡蠋竟是二个小人手牵手,眉目依稀可以看出一个是他,一个是锦。

东看了不禁失笑,问道:「又装什么神了?!」

锦在东耳畔轻轻说道:「生日快乐!」

「我生日哪是今天,你记错了吧?!」

「我就知道你又忘了。」锦略略埋怨的瞅了东一眼:「你可不再是香山忍了,要过的是我给你的生日。」

东这才想起前年今日与锦相遇,去年今日锦搂着他说,今天便算是他的重生之日。锦的用心让东心里暖暖热热的,嘴角随之勾起一抹感动的微笑。

「那小人蜡蠋为何是你牵着我,不是我牵着你?!」东轻皱眉挑着毛病。

这么小的蜡蠋能看清脸面,那师父已是高竿至极,又那里可能再分得清是谁牵谁?!

东刻意找碴,锦也不说破,温着声道:「我是哥哥自然我牵你,再者,你脸皮薄,要你牵我的手一辈子也难! 」

话落转头看看东,见他脸色一如平常,拉起他的手,锦接着又道:「我要把你牵得牢牢的,握得紧紧的,再不放开,否则你呆头呆脑,一下子又要迷路。」

东要抽手却抽不出,锦当真握得死紧,眼里溢满深情凝视着东,刚才的话虽是玩笑说出,却是锦的真心,也是锦的担忧。

锦的手好温暖,一个人的手怎能这么温暖呢?!才刚握着竟连心也暖了起来。低下头,东闪躲着锦的眼光,锦也不像往日那般迫他,放开了手,点上蜡蠋,暗了灯,轻轻唱起生日快乐歌。锦的声音本就清醇透亮,此刻衷心唱出,更加悦耳动听。

东几时听过这样真心祝祷的歌声,听着听着又红了眼眶。

锦一曲唱罢,搂着东说道:「我的小东宝贝今天两岁了,直到你一百岁、二百岁,我也要为你唱这生日快乐歌。」

「又不是妖怪,活得到那时吗?!」东哽着声音,明明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仍是要抢白一顿。

「傻东,一定要在人世间唱吗?!」锦在他耳畔低声呢哝:「你要在天堂,我便在天堂唱给你听,你要在地狱,我也会在地狱里唱给你听,总之,年年今日,我都要在你身边为你祝福。」

东低头无语,如此深情要他如何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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