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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2)

书房里灯光昏暗,案前的人揉著眉间,吐了口长气继续和桌上的电脑奋战起来。早春的天气仍然十分寒冷,见忍衣衫单薄,无意识的蜷了蜷身体,锦竟感到有些怜惜…怜惜?!这是什麽心情?!锦笑著摇摇头,这种看似坚强却在不经意流露脆弱的人最能引起人的保护欲了,难怪暮总是不怕触怒他老爱在他面前叨叨絮絮,就连一向对感情冷然的自己竟也生出这可笑心情了! 锦强迫自己转身离去,三个月後就是陌生的二人了,对陌生人不需要多馀的感情。

今天的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几次在会议中失了神,好看的眉在不经意间频频蹙得像小山一般。锦心知肚明他是感染了风寒,连日来不知节制的操劳让他虚弱的身体也抗议了吧! 但又与自己何干?!他爱撑就让他撑吧! 锦坏心的想著,竟有些期待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在午餐後暮终於也察觉到东的不对劲。

「东,你不舒服?!」

「没有。」香山忍回得果断。

「真的没有?!你的脸色怪怪的。」

「有空研究我的脸色?!」忍挑眉看了暮一眼:「暮,你是太閒了吗?!要不要我再派些事给你?!」

暮立时住了口。

锦不禁哑然失笑,这个暮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呢。 唉! 香山先生,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能撑的人,瞧这模样怕是发著高烧吧! 这麽逞强对你又有什麽好处! 

电话铃响,暮接了电话,口气是从未见过的恭敬,挂了电话後脸色有些难看,看著忍半响,道:「东,老爷要你今晚回去本宅。」

「知道了。」眼睛未曾自文件中移动分毫,香山忍不带感情的回道。

「你…」暮迟疑了会:「要不要帮你回了?!」

「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何必麻烦!」忍仍是不以为意的漠然。

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一整个下午就在异常沈默中渡过。

「父亲,我回来了。」

「嗯。」堂上的老人也就是香山忍的父亲,香山润明,眉目间的威严犹可想见当年的勃发英姿,不过却与忍没有一丝相似。

锦想,忍的俊丽或许是像母亲吧!

「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指教。」忍恭恭敬敬的问道。

「你收了秋人的公司?!」香山润明的口气听不出是喜是怒。

「是的。」没有多做解释的回答。

香山忍的大方承认让香山润明更加恼火,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五个指印。忍似乎早己习惯,回过头来,仍是一脸恭敬。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香山润明冷哼一声:「你想剪除其它势力好壮大自己?!」

「您误会了,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忍的声音未见一丝起伏。

「那就把秋人的公司还他。」

「我不能答应。」忍的话声仍然恭敬,态度却十分坚决。

香山润明脸色一变,举起手上的拐杖朝香山忍身上狠狠砸了下去。忍也不吭声紧咬著牙承受。见香山润明下手狠毒又没有停止的意思,锦只得伸手拦下。

「他是谁?!」香山润明瞪了锦一眼不悦的问道。

「是忍少爷新聘的保镖。」暮嗫嚅答道。

「哼!」重重冷哼一声,香山润明语带不屑:「当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了?!」

见忍没有辩驳的意思,暮不平道:「前些日子忍少爷差点让人毒死。」

「他这条贱命要这麽容易死就好了。」香山老爷眼里现出十分阴毒的光芒,那蚀骨的恨意好似恨不得忍立时死在他眼前。

东的脸色变了变,没有答话。

香山老爷看了看在锦手上的拐杖,阴阴又道: 「叫保镖拦著,是连我也教训不得你了?!」

「忍不敢。」香山忍回过神来急忙回道。接著看向锦:「锦织先生,请你放手。」

锦看了他一眼,忍眼里恳求意味浓厚。反正是他们的家务事,何必多管,锦放了手退到一旁。

锦一放手,香山润明的拐杖又不留情的继续落在忍身上,等他打得尽兴,忍的身上已挨了十几下。看出忍快要支持不住,暮上前要扶却被忍眼神制止。

「父亲大人气消了吗?!」稳了稳身形,忍口气难掩虚软却仍是有礼问道。

「哼!」香山老爷重重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

虽然极其短暂,但锦仍是抓到了忍眼里闪过的一丝黯然,才只一瞬脸上又恢完美的恭谨表情:「等父亲大人气消我再向您解释吧!」

香山润明仍是没有反应。

忍又道:「父亲大人要是没有其它指示,忍就告退了。」

相处多日锦是第一次见到香山忍的这种表情,总是锐利的眼望著窗外涣散而迷离,一向冷静的脸上此刻竟有著茫然,那模样像个脆弱的孩子似的,惹人心怜、心疼。

向来多嘴爱管事的暮也不说话,只是带点哀伤和同情凝望著忍。

「唔…」忍突然闷哼一声,随後抚著肚子抽起气来。

「胃又痛了?!」暮急忙翻找著随身的提包。

「没…嗯…」想宽慰暮的话语截断在痛苦的呻吟之後。

看著忍额上冒著的冷汗,锦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好像也随著落下的汗崩落。

暮找出胃葯急忙塞进忍的嘴里,手搭上他的身体却引来另一阵震颤,锦知道是碰到刚才的伤处了,看著忍强忍痛苦的脸,锦不禁暗责暮的粗手粗脚。

「你弄痛他了。」在还没察觉之前,话已脱口而出,浓浓的关怀把锦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暮连忙放开忍,突然失了依靠的身体眼见要倾倒,却被拥入另一个胸膛。

痛得失去焦距的眼眸勉力抬起看著锦,忍艰辛的挤出一句:「谢谢。」

没有答话,锦小心异异的把他安置在自己怀里,示意暮把葯袋打开,翻看了翻,拿起镇静剂要暮给忍服下。

香山老爷年纪不小手劲却大,一道道青紫、泛著血丝的伤痕在忍白皙纤细的身上显得怵目惊心。锦熟练得替忍清理伤口,已经放轻了手脚但还是让服了葯的忍不时微皱眉头。

「轻点…轻点…」像是怕弄痛了忍,暮在一旁不断的提醒著。

锦面无表情,问得淡然:「自己的父亲怎会下手这麽重?!」

暮已被忍下令封口,对锦的问题暮有些迟疑。

锦挑挑眉:「什麽都不让我知道,要我怎麽保护他?!」随後又冷笑道:「也罢,反正三个月後他的性命又与我何干!」」

暮咬咬牙,心一横:「东不是老爷的孩子。」

锦有些讶异。他还以为忍是私生子,所以才被亲族排挤得如此严重,这种事世家大族里多得是,却不料他竟是没个没血缘的外人,既是如此,香山家大权又怎会落他手里?!

「东是个孤儿,他的本名是东山纪之,忍少爷…真正的香山忍少爷有一次随著老爷到香山家常捐款的孤儿院里探视,见到了东十分喜欢,硬是磨著老爷领养东,老爷疼忍少爷,反正不过是多件玩具,也就将东带回香山家。东和忍少爷二人感情很好,上学、玩耍、吃睡都在一块,二人淘气常玩换身份的游戏,香山家的少爷是多少坏人觊觎的目标,在外混淆身份也是保护忍少爷的方法,所以老爷对他们俩的游戏也默许。不料在他们十三岁那年出外玩时发生重大车祸,二人伤得都很重,医生一直以为东是忍,在误解的状况下先抢救几乎颓死的的东,至於忍,虽然伤势较轻,但在延迟救治及血库缺血的情形下无限制输血给东,最後终於是回天乏术,等到弄清身份後忍少爷也已经…。老爷十分震怒,却也无法挽回,他恨东,一度想杀了他,但是忍少爷的一部份也算在东的身上活著,最後老爷还是把东留在身边。」叹了口气,暮又道:「他是存心折磨东,今天这样还算好的,东曾被打到几天下不了床,有几次几乎送了命…但也怪不了老爷,只要一见到东难免想起忍少爷的死…」

紧皱著眉头,锦无意识的抚著东肩背上的一个烙痕,暮看到了以为锦要问,解释著:「东那时年纪小不能明白,逃了几次,被抓回来总是不免一顿痛揍或是幽闭几天,最後一次老爷失控了,竟把香山家的家徽烙在东身上,要他牢牢记住他是香山家的人,那次之後,东明白了,也不再逃了,那是他欠了忍少爷,也是欠了香山家的债!」深深叹口气,暮看著东:「希望他能早日还清,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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