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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7)

照完CT跑完一大堆流程,医生看了片子说情况还算好,但运气好脏器胸壁都没怎么伤着,做个固定留院观察几天,应该就差不多能好了。

徐嵩沅听到这里总算舒了一口气,想了想,跑去问小护士:“不好意思,我朋友情况比较特殊……”

姑娘一脸了然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再特殊我们也见过了。”

医生过来给图南上固定,看到徐嵩沅还站在床边,伸手就要拉帘子,扭头道:“家属出去一下。”

图南躺在床上突然说:“不用。”他病病歪歪坐起来,三下五除二把套头毛衣脱了,看得医生两眼发愣。

徐嵩沅觉得这样的场景很奇怪,好像男孩子的骨骼上栖息着女孩子的皮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不是没见过图南不穿衣服的上半身,他脑海中图南的身躯,还是高中那会儿那种青涩的未长开的少年的雌雄莫辨,做女孩子打扮的时候又让人有非礼勿视的错觉。而眼前的图南已经早就发育成熟了,他眼前的是对方糅杂着轻盈和坚固,让人恍惚的身体。

图南抬手让医生给他缠胶带,扭头看徐嵩沅。医生正忙活着,图南的头发落在赤裸的肩膀上,看他左动右动都不舒服。徐嵩沅上前,帮他把头发挽起来。

第11章

图南办了住院,徐嵩沅想碰他又不敢碰,觉得这人跟个玻璃架子似的,一用力就要被挤碎了。最后还是在小护士嫌弃的眼神下和护工一起半抬半抱把他放在病床上。

“这个体重对于男孩子来说,是太瘦了啊。”小护士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徐嵩沅闭嘴不言。

他办完手续取钱还有买了住院用的东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图南床边,感觉自己岌岌可危的侥幸心理被这次的住院事件几乎压垮了。他总觉得不会出事不会出事,可是又明知道,图南就是那种没事也会搞出事的体质,他哪来的自信图南会金枪不倒一路凯歌。

早知道……

图南肋骨断了三条,脸色都白了。听医生说他可能呼吸会很不好受,也有可能感染。他缓过了劲儿,又开始趾高气昂赶人:“都说没事,你赶紧滚。”

徐嵩沅夜里执意要陪床,黑暗中听帘子那一头,图南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他咬咬牙,假装无动于衷。

因为还在过年期间,大部分住院的病人都请假回家了,一个四人间,除了靠窗的是个据说摔了一跤骨折了的老爷爷行动不方便,只有图南这一床。徐嵩沅夜不归宿,早上五点打了个的回家报备——老爷爷倾囊相授经验,要热水最好六点半热水房一开就拿暖水壶去排队,再迟人多起来可能就排不到了。

家里都还在睡,他想了想留了个条儿,收拾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服走了。临走前还拿了一床沙发上盖着的小毛毯,图南说觉得有点冷。

昨晚折腾了大半宿,两个人都没心思动,囫囵着睡了。早上徐嵩沅打了热水要给图南洗脸,图南抵死不从,道:“你打个电话让阿黄送我的东西来!”他胸口痛得不行,喘气都吃力,说话也没了气势,几乎是恳求徐嵩沅。

徐嵩沅举着热气腾腾的大毛巾,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点头,“好。”

“别说我住院的事情。”

阿黄开着车把图南要的大包小包运到医院在的那条街的路口,一脸喜气洋洋,“南哥又要搬家了?”

“还早着呢。”徐嵩沅接过东西,“辛苦了。”

阿黄咧嘴一笑,“没事!南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您有事儿打电话!”

可惜就是这样的阿黄,图南还是要躲躲藏藏,宁愿一个人忍着痛自己去医院挂号。明明他一个电话,叫过来的人能挤满医院一条走廊。

“这是什么?”徐嵩沅在病床前举起一个塑料小瓶子,里面装着半瓶透明液体。

“卸妆水。”图南瘫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徐嵩沅小心翼翼端着化妆棉往里倒,被图南嫌弃:“你别那么磨磨唧唧的。”他昨天一定没睡好,眼底的青黑粉底也遮不住。

徐嵩沅一鼓作气,结果倒了小半瓶。

“诶呀你怕什么!”图南看他小心翼翼一寸寸在他脸上涂,感觉自己像一面刷漆的墙。

“我怕进眼睛!”

“这个进眼睛又没事!”他恨不得自己来。

好不容易伺候这个挑三拣四的主儿洗漱完毕,医生领着护士敲敲门,进来查房,看到摘掉假发的图南又是一愣,笑了笑,走到窗边给老大爷测血压。

医生量了体温测心跳,调了滴速,说了下年轻人恢复得不错,就出去了。

医生查完房,图南躺着玩了一会儿手机,胸口隐隐作痛,怎么睡都不痛快,他扭头看到徐嵩沅坐在他床边,低头正全神贯注地在看kindle。——这人回家居然还特意拿了一个电子书来,怕不是想在这里过到开学。

图南很是看不上这种又贵又不实用空有噱头的玩意儿,此刻穷极无聊,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徐嵩沅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发现了图南此刻确实很无聊,他说:“要不我给你念书吧。”

图南抽掉脑袋下的一个枕头,躺平,双手搭在肚子上,说:“念吧。”

徐嵩沅随意瞟了一眼屏幕,开始念:“……不理解人类择偶的真实和荒谬的本质,无论从科学还是从社会意义上,都会使我们付出高昂的代价。从科学的角度讲,知识的匮乏使我们解决不了生活中最令人困惑的问题……*”

图南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生物钟本来就和医院不对盘,听他波澜不惊的声音念着不知所云又莫名其妙的话,像是分明内含无尽的宇宙奥妙而他始终听不懂的数学课,不到五分钟不由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他在被睡意淹没的前一秒问:“你念的是什么玩意儿啊?”

徐嵩沅只是帮他捻了捻被角,“睡吧。”

*心理学《欲望的演化》戴维·巴斯

第12章

徐嵩沅起身,帮他调了调点滴的滴速,青白的手背上感觉有点肿了。他穿女孩子的衣服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只套个空荡荡的病号服,仿佛一瞬间形销骨立起来,在被子里陷成一小块,只看得见些许的头发。

图南蒙着被子睡到日渐黄昏,床边的老爷爷用老式收音机大声地放着地方戏曲,那咿咿呀呀的声音把他吵醒了。他一把坐起来,被牵扯到的肋骨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徐嵩沅坐在他的床边,还在看书,抬头发现他醒了,放下kindle,问:“想吃什么?”

图南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随便。”

徐嵩沅伸手掏手机,“那我叫我妈炖了骨头汤,待会送来。”对于徐嵩沅蛰伏二十二年的叛逆期,徐家已然有些鸡飞狗跳了。半大小伙夜不归宿,对于徐嵩沅这种从小让父母很省心的模范学生来说可不是寻常事。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外宿的好理由,只能老老实实说是朋友出车祸住院了,徐母一听,立刻要给儿子添面子,表示煮了一锅大骨汤,一会儿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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