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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证代 考包过(48)

挣扎间他被徐星的嘴唇蹭到了耳下的一小块肌肤,突然觉得很想吐。

这人跟汪成华一样让他觉得想吐。

方得月鸡皮疙瘩窜上来,控制不住踢他,“你有病啊!”他下手很重,感觉自己踢到了对方的小腿骨,喘着气站起来,他气得发抖,“别碰我,你真恶心!”

徐星唔地一下,放开了他,蹲在地上缓了半天,才跟着站起来,倒吸着凉气,笑道:“你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他能当你叔叔了吧?”

方得月噎住了,他想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可是到底是哪种关系,他回想景哲在车内望向自己的眼神,矜持而庄重,他能回答什么关系?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呢?”

男生的眼神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只让人觉得凄恻。

方得月想打他的怒意被那薄而浅的凄恻浇灭了,他愣在原地,升起一种不知该指向谁的悲悯。

他又能可怜谁呢?

徐星以为他有所动摇,乘胜追击,“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关心你,给你带早餐,借笔记给抄,带你去吃好吃的,放假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他在方得月的眼神下,渐渐流露出一点恳求,“你就不能,考虑一下?”

是不是他在这里,向前走一步,就可以变得像景哲期望的那样,慢慢”普通“起来。

“不用了,已经有人,这么待我了。”方得月深呼吸,回答。他转身就走,被拽了回去。方得月心里乱糟糟的,他不喜欢我,还这样对我,他为什么是这么残忍的一个人呢?

“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我不需要,不需要你的好,也不需要他的钱。”方得月笑了笑,“我不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他说出的话让自己心里都如同劈了一道惊雷,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把天地都照得雪亮。

“值得吗?”

方得月回头皱着眉看他。

“我见过了,和他说过话了,就在家长会那天。”

“你和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我说我们关系很好,你特别喜欢我。”徐星摊摊手,看着方得月眉间的阴翳又深了一层,“他让我和你好好相处。”

方得月似是有些恍惚地站不住,怔怔地点头,“哦。”

徐星过去扶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喜欢他?他不喜欢你的。”

“关你屁事!”方得月推开他,还是没收住力道,徐星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栽到了气球堆里,砰的一声,接连压碎了好几个气球。

完全是恼羞成怒。

方得月走在从别墅区到大马路之间的寂静小道上,才突然觉得难堪。

外套还放在人家家里,方得月突然想起来。他被自己这个念头逗得有些想冷笑,都不一定还有没有学上,还想着什么外套。

景哲不喜欢他,他还是喜欢景哲,甚至,原来景哲不这样待他,他还是喜欢他。

他没救了。

黑暗的公路边有一辆车打着远光,有人靠在车边看天,夜里气温下降得厉害,那人嘴边冒出一团团的白气,在路灯下好似一缕孤魂。

景哲朝着他大步冲过去,抱住了他,用力过猛,两个人都踉跄了一下。

景哲都是很温柔的。

他的上衣干了又湿,酒气蒸发而上,方得月在那怀抱中一阵熏然的眩晕,他一个人闷不吭声走了许久,裤脚上踩到了泥,扣子丢了,外套落在了人家里。此前对自己来说只是微小的烦恼,面对景哲就会变成天大的委屈。

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对景哲说一些示弱的话,明知道那些话说出来没有什么意义,也解决不了问题,那些酸涩的小气泡从喉咙和眼睛里冒出来,“我刚才被人表白了。”

“嗯。”景哲的头发蹭过他的脖子。

“然后我甩了他,具体来说,我把他打了一顿然后又甩了他。”方得月低声说。

“我的鞋子脏了,扣子找不着了,我背后很疼,好像是摔倒的时候磕到了。”方得月还在絮絮叨叨。

景哲没说话,沉默久到令方得月感到害怕,他隐隐生出悔意,是不是不该说的,如果不说,至少还能维持原状,他又让景哲为难了……

“你说过的,如果我弄清楚了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就会给我答复,这句话现在还算数吗?”

第74章 算数的

74.算数的

“算数的,谢谢你等我。”景哲的声音里有眼泪。

方得月缓缓后退一步,背着手站定,问:“你又被人甩了吗?”

“那你哭什么?”方得月抿了抿唇,心想,如果你选我,我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

景哲低下头,眼泪砸进泥地里。“我做错了一件事。你说得对,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的。”他俯下身,碰了一下方得月的嘴唇,“——但是你值得。”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听景哲说了一路自己的事,包括源源的母亲的事情,他半辈子兜兜转转,好像总是转不出那个家,然而破茧而出,茫茫人生却再也找不到着力点,春风都刺骨。

城郊的路宽阔而漫长,只有电台的沙沙声音,是一首九十年代的情歌,“……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明明是景慧的家人,却对她的处境视而不见,我是帮凶,然而现在,我也不能为景慧讨到什么公道……”

“还可以的。”方得月打断他,“你想想源源。”

他的妈妈在泥潭里托了他一把,现在轮到他的舅舅了。孩子总是人间的希望,腐烂的根系中,也能长出嫩芽,将来开出花。

他何其幸运。

“我会好好抚养源源长大的。也许会走弯路,也许他再大一点,我们会有争执,但是我努力,不会变成我父母那样。”

方得月张张嘴,“我的父母,没有家长证。我妈不知道是谁,我爸是个混蛋。”

方得月从未提过自己的过去,景哲看他,“那上学呢?你怎么办?”家长证和各种福利挂钩,没有家长证几乎等于黑户,他很难去想象一个小孩怎样脱离社会制度活下去。

方得月冷笑,“是村里的老师见我可怜,让我过去旁听,反正那个混蛋当我不存在。后来我初中毕业,他喝酒喝得快死了,医院问我要二十五万。”

“……所以,你那二十万……”

“嗯,周茵茵的爸爸借钱给我,让我帮他工作,那人的病就是个漏斗,多少钱都不够填的,二十五万快见底的时候,他没治了,床单一盖进了太平间。”方得月扭头看景哲,“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他终于死了。你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事的,还会有这种父子关系的,你不够幸福,但是也并不特别。”

他用二十五万买断了父子亲情和亲缘关系,孑然一身,剩下的只有债。

景哲不想他撕开伤口来安慰自己,道:“你能告诉我你的过去,我很开心,但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

方得月沉吟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帮到别人,如果别人遭受不幸,就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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