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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证代 考包过(38)

方得月冷淡地回答:“收到。”

他爸终于出院那天,景哲开着车差点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离猝死一步之遥。他已经不年轻了,熬夜比不上部门新来的大学生,陪床几天搞得面容枯槁,那天在医院公共洗手间刷牙,感觉自己额角有了一根白头发,吓得差点哭出声。

家里还是老样子,房间门口挂着上世纪流行的珠帘,墙上贴着发黄的奖状,本来是一整面的,有一半被撕了,黄黄白白不成样子。

王月娥说:“你在家住几天?老头子行动不方便,我一个人可搞不来。”

景哲本能地想说好,想了想,说:“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忙,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或者让我婶娘过来帮忙一下。”

杜月娥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把被子抱回了衣柜里。

他的房间早就改成了杂物室,堆满了不用的衣车,半边抽屉拉不开的书柜,还有一个带镜子的梳妆台,那是景慧的东西。

他走过去,手指一碰镜子上就是一道印子,他记得小时候景慧偷偷拿王月娥的口红,两姐弟在镜子前互相给对方画美人痣和高原红,笑了一下午,晚上景慧还因为这件事被罚跪。

那时候他和她的脸长得那样像,在镜中端详着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后来就不像了,景慧的脸庞柔软而圆润,变成了纯然的女性,有茉莉花的光泽。他渐渐长高,棱角显出来了,也不再好意思用妈妈的口红了。

他畏惧这个家。一边眷恋,一边却是畏惧的。它温柔的时候是冬日可以蜷进里面,睡个天塌不醒的小被窝,残酷的时候是日益收窄的牢笼。

他感觉景慧的游魂还在这个窄小的,上个世纪的三室一厅职工房里徘徊,她的游魂是一个小少女,会跑会笑,拨动珠帘哗啦啦地响,让景哲悚然心惊。

他在这个家感到了有罪。

他自己的罪,和景慧加诸于他身上的罪。

如果当年……

景哲哽住了,埋头说:“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给我电话。”

他已经回不去家了,然而他也不想回自己家,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小方看到自己这样狼狈,可是又不想骗他。

桥东酒吧是景哲常去的一个gay吧,酒吧主人几经辗转,落到了如今的老板手里,这个老板年轻时是个朋克gay,一气之下把酒吧从头到脚捯饬了一遍,从此以后女施主免进,可以说,桥东酒吧是景哲gay涯的几个启蒙点之一。

朋克少年如今也留着小胡子扎个头巾和男人结婚贤妻良母起来,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吨吨吨灌酒的景哲,“我说你这是图个啥?”

“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当年我能帮帮她,她一定不会死的……”景哲的眼泪差不多把吧台淹了。

老板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诶,你这次回来,是又和好了?”

“嗯。”景哲点头,“但是我……心里并不开心……”

“你不是结婚了吗?还跑我这瞎混。”

“没有瞎混。”景哲红着眼睛吸吸鼻子,“我怕我回去憋不住。”

本来就已经够麻烦小方了。

“这有什么啊,哭都见不得,还能过一辈子?”老板身为过来人,循循善诱,“回去吧,啊,好好过日子。”

景哲嫌他根本不懂自己的苦,头埋在胳膊里,“我脑子乱得很,让我冷静冷静。”

老板拿他没办法,“诶,不是我说,景哲你也算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么,一个中意的都找不着,要跑去结婚?”

景哲咽下一肚子的辛酸泪,放眼望向烟雾缭绕的舞池,手臂像是丛林的枝叶一样九转十八弯,等着采撷春风一度,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我想回家。”

“行行行,你先坐着醒醒酒,待会车放我这儿,打个的赶紧回家。”老板忙着去招呼新来的一波客人,跟调酒小哥打了声招呼,“看着点他,别让他点酒了。”

不让景哲点酒,架不住有人请他酒,景哲虽然被绿得发光,但是风评好啊。脸蛋身材不差,出手大方,性格温柔,建立长期关系还要斟酌,可露水姻缘都是赚了。

就算前任多了点,可圈里谁又是吃素的。景哲单身的时候是狼多肉少里一块肥美的红烧肉,多少双饥渴的眼睛盯着,景哲有伴的时候就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一个小时后,老板招呼完老朋友,回来捞景哲,吧台上空空如也,只剩下高跟酒杯里的一颗红渍渍的樱桃。他目瞪口呆:“阿哲呢?”

调酒小哥:“好像刚才森森带他出去了。”

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还有他绿别人的一天。”

第59章 一间大床房

59.一间大床房

景哲喝得七荤八素被人架到酒店大堂,森森搀着他,说:“一间大床房。”

他也豪气地啪地一下把身份证和银行卡甩柜台上了,嚷着:“对,开一间大床房!”

这里毗邻本市最著名的酒吧街,野鸳鸯遍地,前台小姑娘眼皮子也不抬,手脚利落登记刷卡,“已为您办理入住,这是您的房卡,明天中午十二点钟之前退房。”

森森拿了房卡,想拉景哲走,谁知道景哲还傻愣愣扎根在柜台前,睁大眼睛问前台小姑娘,“我的房卡呢?”

小姑娘被他搞得有点懵,扭头看森森,“您……您二位不是一起的吗?”

“是,是啊。”森森咬着牙拽他,“别理他,他喝多了。”

“为什么你给他开房不给我开,呜呜呜你们歧视1吗?我,我要打电话投诉你们哦!”他左摸右摸低头找手机,森森头疼得要死,把房卡塞他怀里,“喏,你的房卡,快上去吧。”

景哲迷迷瞪瞪,眼睛好不容易对上焦,盯着那张小磁卡翻来覆去看,确认了这的确是一张房卡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收进了口袋里,对森森点点头,认真说:“谢谢。”

他顺从地上了电梯,数着门牌号摇摇晃晃地站定了,刷开了门,握着把手推门进去。

景哲幽幽地回头看了森森一眼,森森默默咽了口唾沫。

他微微一笑,对他说:“晚安。”

森森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那扇门迎头把他拍得倒退了半步。

景哲居然,把他关在了外面。

他惊魂未定,听到里面咔哒一声,落了锁。

“景哲你这个王八蛋!”森森疯狂挠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森森气咻咻地接通电话,是酒吧老板打过来的,“森森!刀下留人!阿哲他手机落店里了!”

昏暗光线下涂了一层妖艳粉色的酒吧椅,被主人遗忘的手机在角落闪烁,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小方”。

老板和调酒小哥屏住呼吸,面面相觑,欲哭无泪,“这他妈该接还是不该接啊……”

老板抓起景哲的手机气喘喘跑过来,找前台要备用房卡,顺便硬着头皮安慰在门口哭哭啼啼的森森。

“他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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