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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分手了(16)

陈谦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这里没有地下停车场,陈谦没人领着也进不来,车停在外面。两个大男人这么背着也是有点招眼,不过刘帆心宽不觉得怎样,陈谦看上去也丝毫不惧周遭人奇怪的打量。

到了车前,陈谦小心地把刘帆放下,开了车门,帮他坐进了副驾驶,这才绕过车头上了车。

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市人,他们也没选最近的诊所,反正有车,直接去了市骨科医院。到了医院停好车,陈谦又把刘帆背了上去。

真是任劳任怨,一如既往。

没人说话,刘帆像个小孩似地趴在陈谦身后,身体接触的部位浸透着两人滚热的体温。那热度像是要渗到心底去,蒸腾出一股茫然的情绪。这股情绪来得不紧不慢,好似平日里只是被深深地掩藏住了,被这热气一蒸,便如同一呼一吸的潮汐,一点点淹没过来。

刘帆深吸了口气。陈谦听到了,微微转头问,“怎么了?痛?”

没有回答,刘帆埋在他脖颈旁边摇摇头。

陈谦便也没有再问,带他挂了急诊。医生看下来,脚和手都没什么大事,手只是挫伤,脚踝那里稍稍严重点,也没有大碍。

“看你们这阵仗还以为是腿断了。”医生开了张单子,“就是崴了,没啥大事,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刘帆也觉着没那么严重,他坐着车,又被陈谦背来背去,脚没沾过地就没有那么痛了。

旁边的陈谦一直认真地听着医生说话,完了径直下去交钱买药,只在走之前用手指点了点他,意思是你老实点。

看这模样还是别瞎折腾了,刘帆一摸鼻子,掏出手机给吴爽发短信请假。他们公司的人晚上就没能在12点前睡的,吴爽在线上秒回了消息:不用请假,算你在家办公,反正你的工作只要有网有电脑就能处理的。对了,帆宇那边的事情有要处理的么?

刘帆想了想;我和那边直接联系吧。

吴爽:那就没问题了。

他这才聊了两句,那边陈谦交了钱上来,拿了药,像一条忠诚的大狗,吭哧吭哧把刘帆再弄回了家。

刘帆一路被他背来背去,总觉着自己不是骨裂而是瘫痪,也不知怎么地越想越乐,在陈谦背后闷笑个不停。

寂静的电梯里回荡着他含在嘴里的笑声,叫人倍觉毛骨悚然,陈谦背着他一脸抽搐,“发什么神经?你把脑子也摔了?”

刘帆没回,微微支着身子,胸膛的重量全放在了陈谦背后。

他突然很想抱抱陈谦,所以双手稍稍收紧了点。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陈谦貌似想要说什么,然而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冰箱里有可乐,我给你拿一罐?”刘帆被他轻拿轻放地搁在了沙发上,就要起身,陈谦用眼神让他乖乖坐回原位,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可乐,把一罐开了放刘帆面前,自己拿着另一罐坐到旁边去了,一口气灌了半罐子。他体力好,背个人走这么一趟不算累,就是汗出得多。他衬衫后面湿了一片,伸手把领带给解开了。

看他这样,刘帆拿了本杂志狗腿地朝他扇个不停,“真谢谢你了。”

陈谦靠在沙发背上,睨着他,“怎么,几年不见,这么生分了?”

他话说得不痛不痒的,刘帆品了品,直言道,“因为我觉得你一开始见到我不是很高兴。”

“我该高兴吗?”陈谦把可乐咚地一声放回桌子上,“是谁招呼都不打就一溜烟跑了?一个暑假都缩在家里不下楼,谁叫你都不出来,你躲家里修仙啊?宿舍里的东西还是我给打包好的!”

这话听来很有画面感,想到陈谦在其他舍友疑惑的注目下屈辱地收拾自己的床铺,再等着孙依依他们来拿,刘帆有点好笑有点心软,当时孙依依和刘兴也没和自己说过这种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然而陈谦带着浓浓指责的语气多少让刘帆不太服气。

多年前的回忆陡然复苏,炎热的夏天里刘帆整天整天盯着外面灿烂得发脆的阳光发呆,心里像个在太阳下暴晒的罐头,闷得发慌,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忿忿而委屈地盘算着陈谦什么时候来找自己。

于是整整一个暑假,陈谦都没有出现过,好像刘帆被他吼跑是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反正在以往的矛盾里都是刘帆不当回事,自己会搭好台阶然后滚下去。

可少年到底意气,终究是不平,终究会抱怨,谁又该忍受谁啊?

“暑假外面太热我不舒服不想出门有什么不对吗?再说了你又没叫过我你管我出不出去……”说到这里刘帆忽然觉出些不对,“你怎么知道谁叫我都不出来?还有我一整个暑假没下过楼?”

“呵呵。”陈谦面无表情,额冒青筋,“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他妈还真两个月都没出过门啊?我也是服了。”

刘帆下意识地挪了挪脚,张嘴就要反驳,脚碰到茶几上,带给整只脚迟钝的触感很是古怪,都让他的话慢了半拍。

陈谦马上道,“你乱动什么?真断了你才高兴?”

他起身过来查看,在刘帆面前半蹲下。刘帆把打了擦了药的脚往他面前伸了伸,“不是折了就是断了,你念我点好的可以吗?是不是朋友啊?”

陈谦闻言瞄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难以言喻。

可无论如何,他没有反驳最后一句话。

顿了顿,他又低下头,换握住刘帆受伤的那只手看了看,刚才搽了药,现在红肿已经消下去许多。

一言不发地站起来,陈谦道,“你明天不上班了。”

他说得没什么起伏,刘帆揣测不出这是不是个问句,应付地点点头,“已经请了假了。”

陈谦问,“那东西写好了?”

“什么?哦,架构写好了。”刘帆今天吃饭之前就打好了大纲,本来是打算写出成品才给陈谦过目的,既然客户已经问起,索性便拿出来看了。

他现在不便移动,伸手指了指,“你要是想看,电脑在我卧室里。”

陈谦也没和他客气,神情自若地进了别人的卧室,把手提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听刘帆指挥着把材料翻出来。

翻着翻着他就忍无可忍了,指着屏幕问,“你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

“嗯?我下的图片和资料?”刘帆探着头分辨,东西太多占了三分之二的屏幕,他下载和接收东西的时候喜欢直接放在桌面,过后偷懒也忘了整理。除了桌面之外,硬盘里也都是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分类。

陈谦从小照顾刘帆这个管用不管放的小少爷,生生被养出个强迫症。看到电脑里一片狼藉,他实在无法视而不见,也不去找不知道在哪儿的文档了,一个一个归类。

刘帆讪讪道,“放着我自己来吧。”

陈谦理都没有理他,这种事留给刘帆就代表无限期拖延,他老早就已经彻底领教过了。

刘帆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整理下去,一丝不苟把所有的图片和视频打开确认过后再放进新建的文件夹,隐隐有了股不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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