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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关系(19)

李卿一愣,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转而点点头,挽起莫易生的手:“是呢,我也有这个打算。”

严海安想说什么,又闭了嘴。莫易生倒是一脸不愿意,但李卿知他甚深:“何苓也在那边,刚才还问起你呢。”

听到新朋友的名字,莫易生这才勉强跟着李卿走了。

严海安没动,目送他们走向人群。

“你这就跟第一次送孩子去幼儿园的爸妈似的。”孙言也跟着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至于吗?不想让易生接触这些?那把他叫回来吧。”

“也不能一直这样……”严海安叹了口气,“再一心一意作画,也多少是要和外面的人打点交道的,我不能老看着他。”

两人默默地站了片刻,孙言偏头用下巴指了指露台:“出去抽根烟?”

刚把孩子送进幼儿园,不对,刚把莫易生推出去一点点,严海安也有点烦,便点点头,手里的玻璃杯就被孙言抽走了。孙言招来个招待生,把两人的杯子放进托盘中,跟严海安走到露台。

严海安的烟瘾其实很大,但他不怎么会在莫易生面前抽,所以并不会随身带着。接过孙言递过来的烟,含在嘴里,他本想再接过打火机,没想到孙言微微倾身,一只手握着打火机,一只手挡着风,替他点燃。

严海安一怔,察觉出这个动作中那一丝哑然的友好,便低头凑近,阴暗的露台里闪起忽明忽暗的红色,像篝火中不肯灭去的灰烬,又像黑暗里冥冥中一点指引。

孙言和他一样背靠着露台,吐出一个烟圈。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视线隔着人群放在莫易生的身上。

“我真不明白你们这种人,”孙言抖掉烟灰,“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话我也想问你。”严海安问出口后就笑了,他转过头去,发现孙言也同时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对上,互相之中都有着几许单纯的探究。

那一晚后终究是有些事不一样了。

严海安觉着有些好笑,孙言之前说过他放弃莫易生了,几次接触下来,尽管大部分时候都是火大的,但严海安觉得,孙言确实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只是他特意来这里,还是放不下莫易生吗?

他沉吟道:“如果你对易生真的是认真的……”

想起他们不算长的交集中孙言的所作所为,严海安居然觉着莫易生和孙言好上又未尝不好。孙言这种霸道的人,会适合替莫易生挡掉那些莫易生不想遭遇的事,他的身份又能帮莫易生最大程度地发挥自己的所长。

严海安做不到的,孙言可以。

只要他是认真的,他一定可以把莫易生保护得很好。

不知以前甘愿跟着孙言的人有多少以为他对自己是认真的。可这样一个人又有多大可能和你认真呢?他有必要和你认真吗?

孙言吸完一支烟,转过身对着窗外轮廓模糊的植物:“你总跟我说认真认真,就算一开始是认真的,又能持续多久?”

他拿出烟盒,又点燃一支:“就算想认真,人生也太多变故,会让你坚持不下去。既然只是时间有长短,认不认真有什么区别?不要说我,谁能给你这个保证?严海安,你问你自己,你能认真多久?”

严海安的手一抖,烧到尽头的香烟落到地上。

说来可笑,他对孙言要求认真,却连他自己都无法从心底相信。爱这玩意儿最是骗人肺腑,认真的时候天长地久就在眼前,不爱的时候恨不得立刻丢开,沾了一点都觉嫌恶。

异性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同性之间了,既不被法律保护,又被道德摒弃。

孙言看出了些什么,笑了一声:“你这么希望莫易生得个一生一世,怎么自己不给他呢?我觉得他能接受男人,你说呢?”

严海安出神地道:“在易生的心里可能并没有性别的区别,他喜欢的只是纯粹的东西。”

“纯粹?”孙言玩味似地重复了一句,问道,“你也喜欢,不是吗?”

“我更希望他能找一个女孩。”严海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道,“这样可以更平顺一点。”

孙言手肘撑在露台上,侧过身,面对着他的侧脸:“哦?你还真把自己当他妈了啊。那你呢?”

严海安沉默而了一会儿,他不知为什么会和孙言来一场这样的谈话,这已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安全范围。

可能是他憋太久了,把内心的消极掩藏起来,伪装成一个积极的人实在太累了。又可能是今晚的月光太暗,人群太远,香烟的味道隔开了现实,让这里变得像一场不正式的梦。

多么不可思议,就只在这一刻,他能感知到他和孙言面对着某种同样的东西。他心底有个断层,那时的回音激荡在胸,至今仍未散去。他不断地让自己去习惯,许多年后的今天,也无法与之安然共处。

严海安伸手,孙言只顿了顿,把手里的半支烟递给他。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默契,甚至令人感到害怕。在截然不同的人身上抽丝剥茧地抓住了一些相同的点,那被世事浇灌的麻木或许不能碰撞出知己的火花,却足够他们心知肚明地享受着短暂的互相陪伴。

严海安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充满了胸腔:“我大概会找个不认真的人,谈一场不认真的恋爱,然后不认真的过下去吧。”

他如同喝醉了一样,冲着孙言迷茫一笑。

暖烘烘的风吹得人心里有条小虫子蠢蠢欲动,只是那么一低头一抬眼间,气氛一瞬间改变,变得暧昧而浪漫了起来。

孙言忽而道:“那几幅画,是你画的吧?”

在绚烂的色彩里那一个突兀的黑点,抱着格格不入的自知之明,在不同的场景中渐渐远去,那种扭曲的孤独感几乎要撕破画布,却又要用旁边的颜色不停地涂抹模糊,装作若无其事。

严海安默然地任孙言拿回烟继续抽,然后小声笑道:“找到作者那也是非卖品。没想到你真的喜欢画,我还以为都是借口。”

“也不能这么说。”孙言随口道,“刚回国那段时间喜欢到处乱晃悠,曾经在路边买过一副画,挺喜欢的,后面就感兴趣过一段时间,不过到现在有很多画还是看不太明白,大多时候还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

两人合着抽完了一支烟,默契地走回了宴会中,把烟雾和情绪一同留在了露台。

第15章 玩命

关于这次展会,业内给予的评价很高,社会反馈也很好,莫易生凭着新人里那70万的成交价果然成为最出风头的一个。加上李卿后面的特意推荐,有一家和她关系向来很好的纸媒还对他进行了一次专访。

可以想见,他的画作价格之后自然会水涨船高。

“我不会进什么协会的。”

莫易生和严海安一起把给孙言的画包起来,从《日幕》完成后他就一直在赶这副《凯旋》,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就没消除过。他皮肤白皙,所以就特别明显,看得严海安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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