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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之计在于春(74)+番外

姚锦夕“哈”地笑了一声,但因为那一点也不高亢的调子,使得它更加类似于一个叹息:“我懂,全天下老板都一样嘛。”

他以为他会等来应付的笑声,结果等来同样的一声叹息。

“当年的事情,我和妈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年,这个词对姚锦夕来说已经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其实根本都不记得那时候的细节和自己又是什么心情。在时间的冲刷下,那仿佛是别人告诉自己的一件事,而不是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他听到姚锦晨接着说:“这事儿不说出来,我永远没办法面对你,我永远没办法回头看自己。这几年,我一直没开心过,我恨过你,恨过吴洋,甚至还恨过妈,我恨你们让我变成这么讨厌的一个人。”

姚锦夕静静地听着。

“要我自己来说这件事……我就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我为什么死也不肯说了。前天和妈说完,我心里的恨一下就没了,轻飘飘的,但我觉得很害怕,要是一直揣着这些东西过日子,我还要变成什么样子?我简直不敢想象。你要恨我,也是应该的。”

花了这么久时间才想通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姚锦夕心里觉着真不愧是自己那个弟弟,蛮横狭隘不讲理,除了时间谁也不能教会他反省。 不,也许这么说是不对的,至少他身边还多了个人。

姚锦夕慢悠悠地开口:“我不恨你。锦晨,我对你不理解过,也失望过,但从来没想过要去恨你。我们家的事,谁都有错,我为它付出了代价,妈为它付出了代价,你也该经过这么一段。谁也不能背着过错过日子,既然想通了,一家人,再没别的什么好说了,你觉得呢?” 话筒里传来了“嗯”的一声,带着一些隐忍的鼻音。

姚锦夕也不拆穿,兀自道:“过年就带着尼克再回来吧,我们全家好久没一起过年了。”

“好。”姚锦晨压抑着什么的呼吸声很明显:“那我先挂了,要赶飞机了。到时候见。”

“路上小心。”直到听到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姚锦夕才放下电话,看着湖泊久久没有说话。

吴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抱了上来,下巴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浪子回头金不换啊,高兴点。”

“你又知道了?”姚锦夕象征性地挣了挣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很欣慰。这家伙过年就要回来,麻烦你不要欺负他。”

吴洋失笑:“你当我几岁?和他一般见识?我也没那精神和他对着干,希望他已经学得有礼貌点了。”

“你又当他几岁?”姚锦夕无奈地转过身,整个人不可避免地和他抱在一起:“吴先生,你变老的时候,别人也会长大的。”

“嫌我老了?”吴洋两只手环住他的腰,一点点把他推到栏杆边,侧过头吻在脖颈上,轻轻咬着磨牙:“嗯?”

姚锦夕倒吸一口气:“轻点啊,你当啃排骨呢?唔……”

皮肤上小小的刺痛转换成一种酥麻,他不自觉地仰起脖子,让吴洋种下更多的痕迹:“我说你这简直就是白日宣……哎?!”

一把把吴洋推开,姚锦夕很是尴尬地和隔壁阳台上的房客对视了一眼。

旅馆是客栈形式的风格,颇有点小巧玲珑的民族风,阳台和阳台之间离得很近,刚刚这边发生了什么,隔壁的房客看得是一清二楚。

还是个女孩子。

姚锦夕:“……”

房客“……“

吴洋没事人一样地微笑:”你好,这里风景挺不错。“”你好……是挺不错。“对方一脸惊诧和窘迫,下意识地往后指了指门:“需、需要我回避一下?”

再淡定也闹不住这种,姚锦夕硬着头皮冲对方点点头:“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一边扯着吴洋两步跨回了门,一把关上了门。靠在门上捂住半边脸:“我还有什么脸出门……”

“不出就好啦,反正不认识。”吴洋脸都没红一个,拉开椅子坐下:“我打包好了,给夏若男发去?她好像在线上,要和她聊两句不?”

“不了。”姚锦夕滚到床上,滚了两圈迅速让自己平静下来。都不知道刚刚人家是因为他们光天化日少儿不宜而吃惊,还是因为少儿不宜的是俩男人吃惊。

其实这些年他和吴洋根本没费心过遮掩自己的性向,自己老妈都同意了。姚锦夕抱着枕头坐起来:“你就和她说一下,少在网上待着,辐射大。”

“她现在用的是手绘板,不能不对着电脑吧?”吴洋啪啦啪啦敲了一会儿键盘:“哦?”

“怎么?”姚锦夕爬到床边坐下。

“她说她在画我们俩的故事。”吴洋笑着转过头:“问可以吗?”

“我们?”姚锦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赞同地皱起眉:“这是要转换什么风格啊!她有没有搞懂她该画童话啊?!”

吴洋移开身子,让姚锦夕得以看到屏幕:“你别激动,她又不是要画谈情说爱。说是一只流浪猫遇到一只兔子后发生的故事。”

姚锦夕:“……”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而且,你不要告诉我,我就是那只兔子?”姚锦夕憋着嗓子提高声音,下床靠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自觉呢?”吴洋挑了挑眉,瞄着白胖白胖的小兔子,屁股上还有一撮小毛球一样的尾巴。他本身不爱卡通的玩意儿,但一旦代入姚锦夕这个名字,就升起一股喜欢的劲头:“有什么关系,胖乎乎的很可爱啊。”

“请问兔儿爷有什么可爱的……”他凑近一看,那只是一幅画,黑猫和白兔的背影依偎在一片雪花中,像是互相摄取着温度,而淡蓝色的天空下写着一排字。

——你是我疲惫旅途中的温柔梦想。

手耷在椅背上,吴洋转回头看着他:“这不挺好的吗?”

细细品味了一会儿了这几个字,姚锦夕轻轻舒了一口气:“自从开始画画,这妹子也越来越文艺了。”

“是啊,和你一拨的,文化人。”吴洋伸出手,手背在姚锦夕的面颊上拂过:“温柔梦想。”

姚锦夕抓住他的手握住,捏了捏,随意玩起了吴洋的手指。他的视线回到屏幕上,夏若男的头像已经灰了,大概这时间是送孩子上学去了:“不要用别人的台词来说情话,亲。”

耸耸肩,吴洋道:“我觉得她重点抓得很对。”

“现在夏画家已经有境界了,哪里像我们这么庸俗。”姚锦夕嫌他腻味,挣脱开,张开手往后躺了过去,视线浏览过木纹的天花板和绘着民族花纹的灯罩,接着换成了吴洋的脸。

看着自己上方的他,姚锦夕眯眯眼:“吴先生,你这是干嘛呢?”

“哦,姚老板,刚刚的事儿咱们还没说完呢?”吴洋笑得十分纯良,俯下了身。姚锦夕无语地看着窗外。

反正一整个下午他是不打算出门了。

第二天还要接着赶路,两人很有分寸,下午吃个饱,晚上就安静睡觉,没有让姚锦夕本来就疲惫的肌肉增加太多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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