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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鸟(46)+番外

「那个人对锦这么重要?!」东突然问道。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锦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一定是吧!」东反倒自己回答了:「否则锦何必费这么大劲儿把我救回来。是等我伤好了把我送过去还是这几天就走?!」

说完东转头看着软榻旁的一株不知名野花,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所有的情绪都遮盖在那双细薄的眼睑底下。

还是不明白东在说什么,握着东的手反倒被东抓的生疼,锦的视线落在东的颈子上,那玉白般的颈项被后藤刻意伤害的痕迹还未褪尽,顺着宽松的衣襟往里看,可以看清胸前满布的累累伤痕,比颈子上还严重几倍的伤…

锦倏然明白了!心好象被砸出一个大洞,痛得呼吸都觉困难…

东…竟然以为自己救他是为了把他送给后藤那个人渣,除了身体的伤害,那个混蛋到底还跟东说了什么?!

身体往前一倾,跪倒在东的身前,猛地扣住他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锦心痛的吼道:「我救你不是要送你去讨好谁,是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这辈子我决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眼睛还是如一般的澄彻,锦甚至能在那美丽的瞳眸中看到自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自己的自己…

避过锦的眼神,东淡淡笑了:「锦,我也是有感情的,虽然明白没有抱怨的资格,也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但实在禁不起你反反复覆的玩弄,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说爱上我了吧?!」话声清幽彷佛飘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却掩不住淡淡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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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覆的玩弄”…原来在东的眼里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闭上眼睛,锦只感觉自己再次被悔恨击溃的痛不欲生。

见锦没有回话,东想自己是说对了,自鼻腔里浅浅哼出一句:「等我相信了再找个机会把我摔下来?!锦,我累了,别再跟我玩这种游戏了…」

「我爱你。」凝视着东带着嘲弄的眼睛,锦真挚的说道。

几乎用去心爱的人的生命才证实的感情,锦再也没有任何迟疑,那双深邃如清潭的眼中荡漾着浓浓的不舍和浅浅的哀伤还有无限的温柔,不用言语,只一双眼睛便能道出的赤裸真心。

看着锦,东感到自己内心的震颤,因为那双真挚诚恳的眼睛、那双诉说着真心实爱的眼睛…

撇过头去,东故做淡漠:「别开玩笑了。」

「我不求你现在信我,因为时间会证明。」扳过东的脸,用双手托着他尖削的下巴,锦深深地望进东的眼里,坚定的说着:「我爱你,真的爱你。」

东怔忡了,与锦对望着,从来没想过锦对他竟是这般感情…与慎言一样禁忌而难以背负的感情。

爱?!自己到底哪里值得他们爱?!一个自出生便背负着背叛的不祥生命、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无法维护周全的无能丈夫、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软弱男人…还值得爱吗?!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

「锦,我再也不会有那种奢侈的感情了…」东轻声叹道:「我永远也不可能爱你。」

如微风一般叹息拂过锦的脸颊,锦却没漏看在东眼底闪过的诸多情绪。

「我不要你爱我。」锦温柔而宽容的笑着。

见过苦苦挣扎在与绘梨的情爱里的东,太令人心疼…心疼的再也舍不得他再受一次那样的苦。

不要爱了,那样的痛,让自己承受就好。

吻上东疑惑的眼角,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锦柔声说道:「不要爱我,让我爱你就好。」

虽然这么说着,那双温柔的水润眼里却闪过一抹淡淡的绝望哀伤。那么地明显,明显到东不敢再望第二眼,因为才只短短一瞥,便被那深沉的绝望攫获,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垂着眼帘沉默了好久,东才说道:「可以不要爱你?」

「嗯。」锦轻声应道:「不用爱我。」

「像你以前说的,不论想什么、不想什么都可以跟你要求?」

「是。任何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锦微微笑了起来,瞇起的眼睛可以说是幸福吧?!

抿着嘴沉吟了一下,东又说道:「我不想给随随便便的人治病…」

发觉到握着的双肩竟有些颤抖,锦胸口又是一阵紧缩,东这次醒来好象一切恢复正常,但对于真正受过伤害的人也只能够是“好象”,心里的恐惧、害怕和厌恶已经深深烙印在心中,成为一辈子永远的恶梦,只有在不经意时才会漏露出来。

这么深的伤害让他该如何弥补?!

「对不起!」锦把东搂进怀里,歉声说道:「再不会了,我以生命起誓,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人有旦夕祸福,锦这个誓言就不必了吧!」东微皱起眉头,而后说道:「现在我倒是有个小小的要求…」说到这里,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瞅着锦轻轻咬着唇,好象很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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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难得东开口,锦抿着唇笑着鼓励,却难掩喜悦激动。

颊上起了淡淡红晕,有点儿不好意思,东低声说道:「可不可以不吃中野开的汉药…」

「当然不行!」这就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你…」没料到锦竟然一口回绝,东眉毛倒竖,哼了一声:「三分钟不到就反悔!」

这任性眉眼惹得锦笑了出来,像是安抚一只猫似的,轻柔地抚摩着东的背:「我说的可是再不让你受到伤害,你这种孩子气的胡乱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

「什么孩子气,什么胡乱要求…」东嘟嘟囔囔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儿哪有两样:「你管得简直比慎言还宽!」

锦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想到东还有家人,比起来,这里恐怕是他最不想留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心让他自在快乐,那么也没有什么理由强留住他。

锦心中黯然,强做自然的问道:「东想回白川家吗?!」

摇摇头,东的脸上有些惆怅:「白川家我是回不去了。」

「如果你想,我可以请求白川老爷…」

「请求?!」东嗤笑一声,半点儿不给面子:「锦织会长也忒客气了,说是请求不如说是命令!」

以为东想到他以前硬要白川家把肇事者送来领罪的事着恼了,锦连忙陪笑:「被你说的好象我是仗势欺人的恶霸一样。」

东瞅着锦笑也不说话,锦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敢小心陪着笑脸。

后来还是东自己叹了一声:「白川家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锦想想也是,便又问道:「那么慎言那里?」

「慎言?!」东浅浅笑开,笑里却有几份怅然:「我和他只是兄弟之情,他却对我有爱慕之意,上次好不容易让他死了心,怎么能再回去!」

东并非特别解释和慎言之间的关系,纯粹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锦听了一大半是后悔歉疚,上次二人之间的契机便是让自己的不信任给毁了才招致后来许多祸事和对东的伤害,另一小半却是暗自欣喜,说来与东感情上有纠葛的便只有三处,牵绊最深的自是绘梨,但佳人已杳,再来便是白川家和慎言,既然东已经决心不再回头,那就表示现在锦织家是东唯一会停留的地方。

「你一直问这种问题,莫不是想赶我走?」东歪着头半是认真的问道。

「我巴不得你永远留下来…」锦只温润的笑着。

「永远?!」东淡淡的口气、淡淡的眼神,一瞬间又飘渺疏离起来。

锦看得一阵心惊,脱口再次问道:「你恨我吗?!」这个问题就像根针扎在自己心上一般,一刻得不到答案,便一刻无法解脱。

转过头来看着锦,东轻轻说了声:「恨!」

东说得恁般轻,但锦却觉整个人被这个字重重地砸得支离破碎,明明想装不在乎说笑几句,却牵不动脸上半根肌肉,喉咙里也咽着发不出半点儿声响。

「所以要赖在锦织家让你负责一辈子。」东流转的眼波带出一抹轻快的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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