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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同人)[陆小凤]倚花观沧海(16)

“我又不是杀人狂。”李沧海嘟囔了一句,说道,“我是修行之人,当然得尊崇天道、敬畏自然。但我不杀人,不代表就仁慈,许多得罪我的人,都被我点破了气海,废掉了武功。”她看向花满楼,“那些人一般都身负恩怨血仇,没了武功,恐怕比杀了他们还残忍。”

花满楼淡笑:“但你还是留下了他们的性命。”在他看来,生命是最美好的一样事物了。

“宋问草也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李沧海笑得鬼魅,“你觉得他这样活着真的比直接杀了他更好吗?”说完,她紧盯着他的面容,不错过他每一丝的表情变化。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缘果报’,”花满楼叹息,“铁鞋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今报应来了。他受了这般折磨,自然能体会到那些被他害过的人的痛苦,如果他能在伏法前幡然悔悟,那么他这一生也不算糊涂到底。”

李沧海哑然无语,举头望苍天,半晌,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花满楼,你真的是个大大的好人。”这个男人啊,明是非,知黑白,辨公正,有原则,但依然能够保持一颗最纯粹的温柔的心。

花满楼失笑,道:“你好像总说我是好人,”他顿了顿,轻问,“沧海会讨厌好人吗?”

“你先前不是说我性情淡泊吗,”李沧海垂目淡语,“淡泊的人,素来少有喜欢或讨厌的心情。”而她的性格,已经是可以用“凉薄”来形容了。

花满楼闻言,笑得越发温柔了。

看他的神态,想起刚才他说起铁鞋的语气,李沧海心知这个人真的不会再被过往束缚了,只是想到铁鞋的那句话,忍不住还是问出声:“花满楼,如果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忽地一顿,有些犹豫。

花满楼怔了怔,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异样,并没急着高兴或失望,只说:“即使能治好我的眼睛,也会有很多麻烦吧。”

“麻烦其实也谈不上,”李沧海认真地凝视着他无神的双目,“只是……需要将别人的眼睛移植给你。”而这人,想必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方式。

果然,花满楼摇头:“这般损人利己,我倒情愿瞎着眼。”

知晓他固守的原则,李沧海也没规劝,只是淡声引开他的心思:“真可惜,我原本还想着让你看看我长甚么样子呢。”

花满楼闻声一笑,轻声道:“即使眼睛看不见,我已经知道你的相貌了,以后都不会忘记了的,”语气越发柔和,似能滴出水来,“陆小凤倒是难得说了句准话,沧海果然是个绝艳倾城的女孩。”

李沧海先是一怔,随后猛地想起,花满楼在密室里摸过她的脸,模糊记起小说里提过相似的桥段,便是忽地沉默了,半晌才故作恼怒道:“陆小凤那个好色的家伙,怎么整天胡言乱语的!”

第12章 十二章:求道难容情

铁鞋一事了结,桃花堡终有些许欢庆的气氛了。客人们先前中毒,身子都尚且虚着,花如令倍感歉意,挽留众客多做客一些时间,恰逢孟河灯会,热热闹闹的日子,大家也不推辞花家的好意,除了个别有事在身的,都继续留住桃花堡了。

李沧海没急着离开,花满楼已经邀请她晚上一起赏灯会,据说届时还会有烟火。

城中,灯火万家,水上,星河一道,并有焰火如花盛满天。一行四人,正是陆小凤、金九龄、花满楼与李沧海,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停伫孟河桥头,闲谈漫语。

“陆小凤,择日不如撞日,”金九龄笑得别具意味,“咱们赌一把如何?”

谈论赌局,陆小凤自是乐此不疲:“我们赌甚么?”

花满楼摇扇微笑,李沧海抚袖旁观。金九龄问道:“你看这河里的河灯有多少盏呢?”陆小凤自道不知,却听对方煞有其事地说,“我说这河灯有一千八百盏,一盏不多,一盏不少。”

花满楼失笑。陆小凤狐疑道:“你这么有把握?”

“你数数便知。”金九龄冠冕堂皇地提议。

李沧海悄然弯唇,便看那只自诩聪明的小凤凰,当真一盏一盏地数起河灯,瞧着金九龄蹑手蹑脚地偷跑了,不由得轻挑眉梢,忽见花满楼无声地对她比划了个手势,微觉讶异,遂又暗笑,足尖默然变换,一个凌波微步,她人已然远远地离开了河桥。

“花满楼,没想到你一正人君子,竟也有这般的趣味。”白衣公子翩翩而来,于这红尘夜幕下,恰如清晖一道。李沧海略觉恍惚,便是出声调侃。

花满楼温语:“我等这天也等了很久了。”

李沧海失笑问:“难道那家伙现在还在数灯?”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便觉感慨,“陆小凤的朋友都喜欢看他笑话。”

“沧海不也是如此?”公子浅笑。

李沧海理所当然地点头,笑道:“不知为何,我看陆小凤倒霉,心里就觉得高兴。”这便是损友罢,想来她在心底是真正认可了陆小凤。

“因为他是个又臭又硬的混蛋。”花满楼替她说明了原因。

言罢,二人相对而笑,遂是相携游赏起夜市。

“火树银花不夜天。”走在热闹的街上,李沧海仰首看着天幕间绽放的烟火,若有所思,“尘世繁芜,无怪乎多少修行之人被浮华迷了心眼,难稳道心。”

折扇忽顿,花满楼轻问:“沧海为何如是感慨?”

“我三岁被师尊带上山,待十岁报了家仇后,便封山闭关,”李沧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低声阐述,“直到去年出关,遭遇了变故,这才下山入了尘世。我不耐红尘烦扰,又清修多年,只以为道心坚固,却不料……”得有牵挂,心则所扰,险些迷失。

“得来这红尘走一遭,难免流连繁华,心有牵挂,并非过错。”花满楼沉寂了片刻后,淡声开解,“只要保持着心清神明,或有所为,或是不为,便是足够了。”

李沧海浅叹:“这便是你与师尊最大之不同了。”

闻言,花满楼微怔:“难道花某与尊师有甚么相像?”

“给人的观感吧。”李沧海也无法说得很清楚,她之所以一开始对这人印象极好,除了前世固有的好感外,还有几分师尊的因素,“只是师尊不沾尘埃,如化外仙人,你则深入凡俗,热爱红尘。”

花满楼摇头淡笑:“我原就是凡俗中人,哪里能比得上尊师。”

“我忽然又觉得你与师尊完全不相像了,倒无所谓比不比的。”李沧海笑道。花满楼热爱人类与生命,自然热爱这红尘里的种种苦乐,与修行求道之人大不同。

“花满楼是个瞎子,不求得道,不求成仙,”花满楼轻声说,话语里尽是满足,“只想快快乐乐地活下去,享受每个季节里的赏心乐趣,听着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感受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闻嗅秋风从远山上吹过来的木叶清香……”

李沧海对花满楼记得最深的就是小说开篇的那番言论,如今亲耳听他所言,看着他平静而愉快的面容,心房忽觉被轻柔地打动了,内有坚冰被他如春风细雨的话语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