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军妓/风似烟萝(49)

作者: 草草~/青静 阅读记录

孟清漓在旁人的催促下,万般无奈地拿起了红绸的一端。

鲜艳的花球上系着的长长的绸带,将那一男一女联系在了一起。可惜这段婚姻维系的,却不一定是真正的爱情。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一拜天地——”

孟清漓僵硬地动作着,将腰微微弯下,对着神像鞠了一个很不虔诚的躬。

主位上的展久江觉得事已成定局,眉开眼笑地接受新人的贺拜。

昨夜虽有月色,但雾气甚重,今夜的月亮也不再露脸,夜空看不到乌云,但却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二拜高堂——”

天际很不适时地响起雷声,仿佛炸开似的。

奈何喜乐却吹得震天地响,人们似乎并不介意屋外的天气。

但那声雷,却是闷生生的,砸在孟清漓心上的。

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尽挂水帘。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原本漆黑的室外,在一霎那照得亮堂。

孟清漓暮然回首。

在闪电划过的那刻,他看到呼尔赤的脸。

那是被雨水浇透的脸。

孟清漓僵硬了。

不过不再是因为被逼拜堂。

而是,他看到了,不,或者说是他感受到了,呼尔赤脸上的泪水。

虽然这样的被瓢泼大雨淋着,但孟清漓却知道,呼尔赤脸上挂着的,是泪水。

孟清漓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碾碎了。

这样一个钢铁般的男人,在这样一个夜晚,这样脆弱地流下眼泪。

这是呼尔赤第二次为他流泪。

前一次,是孟清漓为呼尔赤挡箭,“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这一次,是他们为了义,要将情斩绝的时候。

“夫妻对拜——”

司仪的大嗓门并没有换来新郎官的动作。

司仪奇怪地看着那盯着屋外出神的新郎,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遍。

孟清漓还是毫无动静地杵在原地。

主座上的展久江脸色变了,堂下的宾客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展久江预料到情事有变,打算下令要旁边的人就是押也要押着孟清漓把这堂拜完。

但未等展久江下令,孟清漓已经松开了手。

松开了原本握着红绸的那只手。

只见他拱手道:“清漓不孝,早心有所属,无法与展小姐完婚,今日让万毒门蒙羞,我愿死在药尸手中,以此谢罪!”

展久江大怒,喝令一旁的暗卫上前擒住孟清漓。

早在门外对室内情况了若指掌的呼尔赤,施展轻功飞身跃起,将围住孟清漓的暗卫逼退,夹着孟清漓的腰突出重围,往谷口奇门八卦阵的方向奔去。

展久江伸手拦下欲追出去的暗卫,脸色铁青。

“罢,就让他们如愿死在药尸手里吧。”

再看呼尔赤和孟清漓那边的情况。

呼尔赤搂着孟清漓的腰,用尽全部功力在奇门八卦阵中飞驰。

呼尔赤本就不是中原人士,对玄学阵术本就不十分了解,虽有孟清漓在一旁指点,但孟清漓自己本身在这方面就是三脚猫,又如何能避过那阵型。

跟随呼尔赤入谷的几个死士也尾随二人入阵,但奈何阵法变化繁复,在里面转悠了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全部被绕入药尸所在的区域。

闻到新鲜的人的气息,药尸向西面八方汹涌而来。

天色本就黑再加上月色全无,他们全靠死士手中的火把照明。

虽然看不清药尸可怖的容貌,但一阵凌厉过一阵的攻势,已经让众人冷汗直下。

幸好孟清漓用随身携带的解毒粉,将药尸身上发出的毒气中和掉了。否则众人就算不被药尸伤到,也要被那毒气熏死。

但药尸手上的毒是无法拔除的。

在缠斗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几名死士已经死在药尸手上。

据孟清漓所知,药尸所辖的区域并不大,但二人在这山谷里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又一个药尸的头颅被呼尔赤手中的剑削下。

呼尔赤原本平稳的呼吸已经开始凌乱,孟清漓知道这是他体力开始衰退的征兆。

“放开我,你自己走吧!不着带我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呼尔赤对付眼前的几具药尸,却被孟清漓所说的话分了心。

“你再胡说一次看看!”

孟清漓苦涩道:“我的药粉也快没了。”

“如果注定我们能死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呼尔赤虽有疲惫之色,但镇定之气不改。

孟清漓心中却想着,有呼尔赤这样的一句话,这辈子也算足够了。

趁着呼尔赤专心对付药尸的时候,他猛地将呼尔赤往旁边空隙上一推,自己的身体向药尸袭来的方向迎去。

呼尔赤一时大意没能拦住孟清漓的动作,看着孟清漓的身子脱离自己的掌控往外飞去,顿时间肝胆俱裂。

多年前,孟清漓用十月怀胎的身子为自己挡箭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样的惨剧如何能再在他眼前发生一次?

呼尔赤大喝一声,提气反冲,竟在那一瞬将孟清漓的身子揽了回来。

虽然揽回了孟清漓的身子,但呼尔赤整个背部却暴露在药尸面前。

药尸一个挥爪,在呼尔赤背上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呼尔赤!”

呼尔赤一个吃痛,气息不稳,重重地跌落地面。

但即使在这个时刻,他还是用身体将怀中不会武功的孟清漓护住。

孟清漓瞪大眼睛,看到呼尔赤背后的药尸,穷凶极恶地朝呼尔赤扑来。

“不!”

孟清漓将呼尔赤一推,反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整个人了迎上去。

是啊,至少,最后我们还是能在一起。

孟清漓那时那刻确实是这样绝望地想着的。

千钧一发的时刻,谷中传来一阵清脆的箫声。

本差那么一点就已经抓到孟清漓喉咙的药尸,行动突然呆滞起来,就这样恐怖地停在离孟清漓只有一掌距离的地方。

孟清漓睁开双眼,深深地吸气吐气,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药尸已经停止攻击”这一现实。

他抬起脚将离他最近的药尸踢开,撑起倒在一旁已然虚脱的呼尔赤,朝谷口的微光之处走去。

他知道,也能分辨出,那箫声是展红绫吹的。

在感情上,既然认定了呼尔赤,就只能负了其他任何人。

看着两人搀扶相持,离开药尸谷,站在一处高峰上的展红绫,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碧箫。

展久江从一旁现身。

“你最终还是不忍心下手。”

雨霁云开,下玄月露出了弯钩。

展红绫一身喜服,隐约还能看到金线绣出的精美的凤求凰闪出的微光。

此时此刻的展红绫,早已一改之前清纯活泼的形象,给人的感觉,是与清丽可人的脸蛋不符的深沉。

“想不到我两年的朝夕陪伴,竟比不过一个男人出现的三天。”

“既不服气,何不让他们去见阎王?心慈手软可不是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