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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妓/风似烟萝(38)

作者: 草草~/青静 阅读记录

“别过来。”

上官云心中一紧,他担心灏王就这么随宋将军去了,那这天下,要怎么办。

“灏王,请节哀。”

赵廷灏嗤笑道:“生无所爱,死又何哀……”

这份情,他满满当当地给了宋越,但在最后,确如那东逝降水,换来一片虚无。

这天下,本就因你而在。

事到如今,你还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

为你实现天下大同,百姓富庶,社稷安康的心愿?

你太自私了,宋越你太自私了。

灏王左手托着宋越的身体,右手运功举起,便想往自己天灵盖上打去。

上官云见状大惊,上前死命扯住赵廷灏的右手。

“灏王三思!”

赵廷灏此时哪里听得下劝,运功就将上官云震飞。

正在他想再次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殿外却传来阵阵呼喊声。

那是宋越苦心培养的铁甲军的战士们。

许多士兵浴血奋战,知道赵宝成与王伯宜自裁,灏王救出宋越后,都自发聚在中庭,等候宋越的消息。

更有许多没有攻入禁宫,而是留守外围的士兵,在局势大定之后,也堵在城墙之下,希望能见到宋越一面。

但等了几个时辰,也未见禁宫传出消息,心急之下便一齐呼喊其宋越之名来。

那阵阵传来的铁甲军的呼喊,仿若宋越的灵魂,萦绕在赵廷灏身边。

那是宋越用生命守卫的军队。

那一声声叫唤,就像宋越口中发出的劝阻之词。

“你,竟狠心到,连让我随你去都不可以吗?”

宋越的身体还有淡淡的体温。

赵廷灏将脸贴到宋越胸膛上。

确实是没有了彰显生命的心跳。

“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赵廷灏泣不成声。

上官云不忍目睹,只能退出殿外,静静守候。

原以为接下来这几天,都不会再看到灏王的身影。

但谁知片刻之后,他身后的门咂然打开。

上官云惊奇回首,竟看到身披明黄龙袍的赵廷灏,抱着青丝散乱,一身素白的宋越走了出来。

赵廷灏步伐缓慢、沉稳,脸上已不复刚才的哀伤神情。

宫内候着的士兵,看到赵廷灏走出,更看到了赵廷灏手中抱着的人的脸。

不知是为了表示对宋越的哀思,或者是对赵廷灏所展现的王者风范的折服,士兵们纷纷脱掉头盔,弃剑下跪。

更有甚者,痛哭流涕。

但士兵们均主动让道,让赵廷灏往城门走去。

城外依旧传来阵阵呼喊声。

赵廷灏提气飞跃,带着宋越来到宫门之最高处。

向前看去,落日一片恢弘。

晚霞的血色,映红了天边。

光红的颜色映在宋越脸上,给他无端增添了一丝血气。

那一瞬间,宋越似乎又活了过来似的。

嘴角总是含着云淡风清的微笑。

赵廷灏只是抱着他,任远处袭来的风吹拂着,鼓舞着。

两人的长发散乱,随风纠缠在一起,不分不离。

长袍翻飞,在城墙后,投下了长长的身影。

城下的士兵们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全部跪倒在地。

赵廷灏仰望这浩瀚苍穹。

这天下,已经匍匐在他的脚下。

但他的意义,却已经在自己的手中结束。

宋越,我终是为你,覆了这天下!

可这又如何!

又如何!

赵廷灏仰天长啸一声。

气势冲破云天,直上万里。

仿佛要给远去的宋越回应似的。

不知不觉间,脚下那片呼喊的声音,已经从宋越的名字,变成了吾皇万岁。

一个月后,新帝赵廷灏登基,改国号景德,后世史称景德帝,开始了天朝中兴的新纪元。

40

赵廷灏登基之后,天朝局势逐渐稳固。

呼尔赤与新帝缔结条约之后,如愿拿到了幽云十六州的土地。

匈奴十万大军开始回撤。

匈奴军中亦有将领进言称应该抓住这次天朝改朝换代、局势不稳的机会,大举入侵中原,实现大一统的局面。

但思虑再三,呼尔赤仍决定班师回朝。

其中症结颇多:

首先以赵廷灏雷厉风行的手段,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稳住局面,登基为帝,就可知此人能力非凡,与赵宝成这等昏庸之辈不可比拟。朝野上下虽有不服灏王之人,但多数官员都对他的行事手段有了深刻的体会,不敢公然造次。

还有就是赵廷灏的血缘正统,手中又持有先帝的罢黜遗诏,出师有名。赵宝成理亏在先,失势后又灰丧自裁,颇有咎由自取之感,民间对此也没有太大反感,所以民心未失。

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通过此番动荡,赵廷灏已经完全掌握了天朝的军权。宋越苦心经营的铁甲军,早就非赵廷灏之号令不行。在有如此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的情况下,即便是有人要掀起什么风浪,也会被这把利刃力斩马下。

如果是赵廷灏在短时间内无法控制局势,他与赵宝成之间的对峙将给匈奴制造最好的进攻机会。但偏偏赵廷灏在匈奴仍在犹豫观望的时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结束了这场宫变。现在朝野上下面对他们匈奴这一宿敌,外部的侵略只能加速天朝国内的团结。

加之赵廷灏已经派出使节商谈割让幽云十六州之事,如果匈奴再不撤兵,就由原来的有理有力变成了□裸的侵略。

战争性质一改变,民心向背就不同。

此时如果坚持攻打天朝,只会引来巨大的反扑。

综合多方便因素决定做出之后,为了不浪费更多的粮草,呼尔赤下令拔营回都。

繁重的事务铺天盖地地袭来。

清点军备的事,接管幽云十六州的事,安抚当地百姓的事……

呼尔赤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能考虑到孟清漓的情绪。

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惦记着孟清漓。

二子是时刻陪在孟清漓身边的。

呼尔赤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听一下二子给他报告孟清漓的情况。

至于如果要问为何呼尔赤自己不去看孟清漓,那也确实是有苦衷的。

呼尔赤早晨未待雄鸡啼晓就起床,晚上三更半夜才回,有时候去附近城池视察军务,搞不好还要留宿当地,回不了王帐。

加上孟清漓坚持不与呼尔赤同寝。

呼尔赤本是不轻易妥协之人,但不知为何遇上孟清漓之后,总是无奈比强硬要多了些。

或许是觉得现在这一敏感时刻,不适合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也就随孟清漓去了。

在呼尔赤收到赵廷灏登基之后给孟清漓发来的宋越的噩耗的时候,他忽举太阳穴隐隐发痛起来。

孟清漓是个死心眼,若是知道宋越已逝,不知道会伤心成一副什么光景。

所以呼尔赤留了私心,将那信件压了下来,打算把孟清漓带回匈奴之后再告诉他。

一边是孟清漓心急如焚地等待宋越的消息,另一边又是呼尔赤的有心隐瞒。匈奴的士兵们多是知道天朝那边的情况的,但军令之下就是没人敢告诉孟清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