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风似烟萝(23)
梁汉庭进了王家的门(倒插门女婿),一直有点抬不起头。
便也想着要立一大功,让这眼高于顶的老丈人对他有所改观。
那天,梁汉庭便进了王伯宜的门,将计谋和盘托出。
据梁汉庭的分析,朝中两强鼎立的局势已经形成,双方势力各有优劣,无法打破僵局。
要实现一朝独大,必须借助第三方的力量,才能将赵廷灏绊倒。
起初王伯宜认为梁汉庭是在劝自己与外夷势力联手,十分不以为然,并大声斥责。
王伯宜虽擅长玩弄权术,但对天朝来说,却是忠臣一个。
梁汉庭一头冷汗,忙安劝老丈人稍安勿躁。
“岳父大人,我自是不敢做出有违国体的事。天朝本就有可以利用的中间势力,我们为何舍近而求远呢?”
王伯宜心念一转。
“你的意思是?”
“那当然是军方势力——宋越宋将军。”
王伯宜站起身,背过手去度到窗前。
“宋越我早想拉拢。此人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朝中品级虽未到最高,但潜力最大。现在的兵马大元帅原是其父宋雷霆的副将,年岁甚高,行将入土。放眼朝野,能接掌此位的,非宋越莫属。”
王伯宜捏了捏花白的长胡。
“可是此人软硬不吃,浑身上下有如钢铁,为人处事正直不阿但手法却出奇圆滑,加之其双亲已故,六亲少靠,竟让人找不到软肋,无从下手。其连我的联姻都敢拒绝,显然没把我这个宰相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好对付。”
“岳父所言差矣。”梁汉庭即刻凑上前去。
“只要是人,都有其弱点。”
王伯宜听言很感兴趣:“你倒是说来听听。”
“宋越的弱点就是——水玉!”
王伯宜皱眉道。
“当初宋小子为一个相公拒了婚,我本也觉得这水玉是个可以利用的筹码。但眼线报来的信息却是,宋越自收水玉进府,虽表现出一副恩宠无比的模样,但实际上并未真正招水玉侍寝。可见水玉只是一个搪塞的借口,好让大家都有台阶下,不至于太难堪罢了。即使宋越真的宠幸水玉,那也只是一时风流,又如何称得上能钳制他,让他为我们做事?”
王伯宜一语中的,老谋深算。
“宋越一开始确实是用水玉做的幌子,但如果没有真正的感情,又如何能在大殿之上,公然忤逆皇上,不愿将水玉交给匈奴王呢?”
王伯宜闻言颔首。
梁汉庭见得到了老丈人的赞许,胆子更大了起来。
“而且依小婿对宋越的分析,我们就算能够利用水玉逼其就范,但此人过于精明,必会想方设法摆脱我们的钳制。以后搞不好,养虎不成,反被虎咬啊!”
“况且宋越当众忤逆皇上意旨之时,赵廷灏竟然挺身相互。宋赵两人平日以素来政见不合,经常在大殿上辩得面红耳赤。但真正危难的时候,赵廷灏竟愿出头为宋越说话。老丈人难道不认为这是障眼法?或许宋越早已是赵廷灏阵营的人?“
梁汉庭的分析也有几分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
“依小婿拙见,用不顺手的兵器,就要及时毁掉,以免落入敌人手中,危害我方!”
王伯宜沉默不语,梁汉庭便知道自己的意见已经被基本接受。
“小婿为岳父大人做了些许盘算,还望岳父大人指教。”
王伯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的计划是,皇上因为上次的事,已对宋越有了芥蒂。朝中大臣也对宋越颇多微言。加之匈奴内乱,边境得以安宁,岳父大人何不趁此良机,对皇上进言,削去宋越的兵权?赵廷灏如果力保宋越,也难免会受到牵连。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良计?”
王伯宜听言脸色肃然,这毕竟是天大之事。
动了兵将,很可能就是动了国之根本。
“岳父大人莫要犹豫,如果宋越真是赵廷灏那边的人,到时候,我们的境地就不堪设想了。”
此言一出,本还有几分犹豫的王伯宜便暗下了决心。
“要说服皇上削了宋越的兵权并非难事,只是怕狗急跳墙。若宋越不愿将兵权交出,岂不是逼其造反?”
梁汉庭马上进言道:“宋越虽十分精明,但却太重感情。我们可以让皇上下令将水玉幽禁宫中,以此威胁,让其乖乖交出兵权!”
“但匈奴那边若是知道此事……”
“无妨,我们只要将行宫所有人都软禁起来,便没人可以传信出去。况且匈奴王现在自顾不暇,又怎么可能调转马头过来管此等闲事?”
“这……用水玉来换兵权,你觉得这……”
“小婿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可行!”
次日,王伯宜因上折请求削去宋越兵权一事被皇帝赵宝成密召入宫。
王伯宜将其计划细细道出,逐渐打消了赵宝成的疑虑。
赵宝成对宋越的忌惮为时已久,加之上次宋越的大不敬行为差点让其在匈奴面前丢脸,更是怀恨在心。
今日看到宰相上书,直觉得王伯宜乃其知己。
便拨派了一千禁卫军给王伯宜调度,以完成此事。
此事的孟清漓,还不知道有如此的惊天阴谋落在自己头上。
30
番外一:阿牛
宋越用计偷袭匈奴成功,解除了一部分威胁。
班师回朝之后,除了例行的早朝和处理部分公务外,竟还有许多闲暇时间。
一次因缘巧合,听到基层士兵抱怨说伙食太差,甚觉稀奇。
宋越对调度粮饷之事极其重视,从不克扣将士伙食。
但吩咐彻查此事,却发现底下的人早已收到风声,将事情掩盖得滴水不漏。
抱怨伙食差的士兵,还被罚了军棍。
宋越发觉,将军之位虽高,但始终无法直接体会到基层士兵的难处。
便用了师傅教的易容术,改头换面,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军籍,混入底层士兵中探查军情。
于是,宋越至此就有了两个身份: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骠骑将军,另一个则是伙头营的三等士兵李阿牛。
宋越借助阿牛的身份,彻底查清了军队粮官偷天换日的把戏。
搜集到足够证据之后,将一干人等治了罪。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李阿牛”这个人也该从此消失。
但宋越却觉得用阿牛这个身份,可以探听到平常无法得知之事,甚为方便,便经常用这个身份与士兵们打成一片。
宿命的那日,正是宋越扮成阿牛后,还未解除易容,从将军府后门进入之后打算抄近道回房的时候。
其忽闻墙外有奇异声响,便停下脚步。
然后就是天上飞来一包东西,宋越随手一接,桂花糕的香气扑鼻。
接着便看到一颗人头探出墙头。
此人警觉性颇低,竟没发现宋越正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此人手忙脚乱地翻上墙头,一旁的老树伸出的枝丫挑乱了他的发髻。
玉簪子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