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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嫁记(24)

画娘原本还担心是姨娘生自己的气不要自己了,此番听了这些,渐渐动了心。

“娘,可是女儿不愿意离开您,我不要。”画娘有些闹脾气也有些撒娇,“若是到了太太身边,婉娘还有那个苏妈妈,还不得像平时我欺负她们似的欺负我。还有曼娘,她凶得很,我最怕她了。”

听得女儿这般说,柳姨娘像是被割了肉一般,浑身都疼。

“娘想办法,既叫画娘有嫡女身份,又能继续留在娘身边。”柳姨娘伸手抚摸着爱女的头发,一脸溺爱,“娘去跟你父亲说,他那么疼爱我们母女,必定会同意的。”

画娘见有了希望,心情大好,可想到近些日子以来,父亲一直留宿在太太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自己姨娘了,不免有些担心。

“可是父亲他已经很久没来看我们母女了,娘您还被父亲禁着足呢,可怎么办才好?”想到此处,画娘眸子又黯淡了几分,想必父亲已经不喜欢自己了。

“没事的,娘有办法。”柳姨娘下了决心,轻轻推开女儿,一头便撞向了旁边的柱子。

画娘只听得“咚”一声,待得回过神时,自己姨娘已经满脸鲜血的倒在了柱子边,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那种笑意她一辈子都记得,是倔强的,绝望的,不甘的,却绝不是卑微的……即便是很多年以后,娘早已不在自己身边,她也仍然记得。

桂妈妈听得动静,跑进了屋,待看到满头是血的柳姨娘倒在地上时,脚下也有些软。反应过来后,才知道呼喊着请大夫去。

云盎在陪着九王并唐国公一起用晌午饭,小厮跑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云盎立即变了脸色。

九王眼睛看不见,但听力极好,小厮在云盎耳边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原是云府的一个姨娘因被云盎禁了足,一时想不开,便撞了柱子。

云盎到底是在意柳姨娘的,此番再也没了胃口,向着九王跟国公爷请了罪,便匆匆往荷院赶去。

唐国公是个军人,不在乎什么礼节,九王也是性格温和之人,两人对于云盎的突然离席,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照吃不误。

李夙尧在外面浑了一天,肚子饿了才知道回屋找吃的。方定跟他说骠骑将军请九王跟国公爷在偏厅吃饭还没回来,李夙尧一听有吃的,双眼直冒光,撒腿掉头便往云府偏厅跑,好在跑得快,他来的时候桌上还有不少菜。

荤素搭配,红绿相间,全是自己爱吃的菜,李夙尧心情不错。

“吃饭你知道回来了!”李烈虎着脸瞪儿子,“浑小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一点出息没有,将来怎么继承我李家大业?”

李夙尧啃了口鸡腿,拼命咽下去后才说:“打百越的时候,叫你带我去你不带,现在又来说我!嘁~”低头继续啃。

“嘁什么嘁?”李烈抡起巴掌“啪嗒”便拍在儿子后脑勺上,连带着儿子的头跟鸡腿一起拍跌到桌子上,“成天的不着调,我看就是被你娘给宠的。”

李夙尧被他爹打得都习惯了,也不知道疼,仍旧笑嘻嘻的,也不吃了,放下筷子。

“我也没去瞎混,爹您不是逼着我娶那云三小姐嘛,我去找她了。”李夙尧将碗筷推到一边,继续说,“我知道让我娶云三小姐不是爹您的本意,而是皇后姨母的意思,爹您不过也是遵旨办事而已,儿子不怪您。”说完挑唇一笑。

臭小子懂事了,李烈差点感动得老泪纵横,臭小子竟然知道理解自己了,长大了,以后不能抬手就打了。

九王眼睛直直地瞧着李夙尧的方向,问道,“真的打算接受这门亲事了?”

李夙尧深深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皇后姨母有心如此,我们作为皇亲国戚的,可不得分担着点儿么!想想也是我倒霉,那天若不是刘邕那王八蛋,我也不会跟胖丫头扯上这关系!”

九王点头道:“你想得开便好,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不过一副皮囊而已,只要姑娘家人好心慧就行,我看那云三小姐不错。”

李夙尧不以为然:“你看不见当然不在乎外表了,若是长得实在寒碜,连饭都吃不下去。”脑海中又想了下婉娘容貌,拍了拍胸脯道,“胖丫头虽然胖,长得还是不错的嘛,不过可惜的是,额头上一大块疤,希望能够消除。”

“你怎么跟九王殿下说话的?”李烈抬起手,想了想,又硬生生放了下来,“晚辈要有个晚辈的样子,给九王请罪。”

李夙尧虎着一张脸,对九王说:“对不起。”

“臭小子!”李烈怒骂,“都是你娘给惯的,简直连王法都没了。”

九王全然没放在心上,微微笑道:“难得他能当着我的面说,也是坦荡的。比起那些当面恭敬,却在背后骂我瞎子瘫子的要高尚得多。”想了想,又问,“只是夙尧,你不是说独孤夫人要给你说窦家小姐的吗,虽然是皇后授意的婚事,但还得你娘亲口答应才作数。”

一想到窦表姐,李夙尧立马泄了气。

窦表姐多好啊,是从小跟自己一起玩大的,其实自己小的时候心里已经暗暗做了决定,将来就娶了表姐。窦表姐不但人长得高贵美丽端庄大方,脾气也是一顶一的好,不像小肉丸,她竟然敢对自己爱理不理的?

想到此处,李夙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心道,简直反了天了。

第十八章

云盎赶到荷院院门口的时候,刚好与里面出来的大夫撞个正着。

云盎立即问道:“伤势如何?”

大夫姓吴,是这云府的老大夫了,云府上上下下的太太姨娘们,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去请这吴大夫。

吴大夫向着云盎作了一揖,缓缓道:“老夫已经为姨娘敷药开了方子,只要按时辰服用,就没有什么大碍。”

云盎这才松了口气,挥了挥手:“安富,你送吴大夫出去吧。”说完一个人迈腿往院子里走去。

走进院子,云盎转头看着这里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甚至没有刻意去关心过这里的女人跟一双女儿,这么些天,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梨院那边。

柳姨娘是跟他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虽说是妾,可在他心里,从没将她当妾待过。这些日子对她冷淡,不过是因为圣上跟圣后微服杭州,天下人都知道,当今独孤皇后善妒,也最是讨厌那些个大臣宠妾灭妻,他若再继续像以往一样对她好,怕是就没了如今的仕途。

他十五岁起,一手撑起了云家,又将弟弟培育成了当朝礼部员外郎,自己的心到底有多大,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因此,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心里都暗暗较量过,不会叫自己吃亏。

桂妈妈见老爷来了,立即跪了下来,哭着说:“老爷您可终于来看我们姨娘了,姨娘这些日子天天念叨着您,就盼着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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