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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爱停(43)

“日子选定了?”冯清蓉忙问。

“刚定。腊月十六,史公子说往年过年都是独自一人,今年想跟茉儿一起守岁。”冯清远道。

冯清蓉听了不知是喜还是悲,既替清茉欢喜,也替自己悲哀。眼瞅着冯府只剩下她一个女儿了,冯家的主意从此就打在她一人身上了。

一时倒有些静默,只听史闻达道:“便是过了门,反正离得也近,想回娘家随时可以回来。我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周到圆满,史闻达还真是老练通达精于此道。

气氛稍好,史闻达有意无意地提起云门山狩猎之事,冯清蓉知其意,忙道:“三哥,我也一起去可好?”

冯清远犹豫道:“打猎非比别的,刀箭不长眼睛,你又没有功夫傍身。”

“三哥,你让我去见见世面呗。一个多月没出门,都要闷死了。”冯清蓉朝着冯清远撒娇,眼睛却瞟了一下史闻达。

“让六妹去玩玩也行。大不了还是扮个童子,跟在我身边,小心点就是。”史闻达道。

冯清远思索了一下,正色道:“这次且依你,不可再生是非了。”

“知道了,我听姐夫的,会处处小心。”冯清蓉见三哥答应了,欢喜得神采飞扬。

见到她开心得如孩童般张扬,史闻达不由得跟着也欢喜起来,笑过了又想,这冯清蓉貌不出众,技无所长,偏一双眼睛如此耀目,难怪连子风、天阔这等人物都心系于她。就连自己,不过相处寥寥数次,也几度被她吸引。只是,自己平常四处应酬已经身心疲惫,若家里再有一个精灵古怪的娘子整日折腾,还不得累死他。如此想想,便也收起了心,只把她当成妹子爱护着。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十几天的工夫过去了。

九月十八,史闻达一早到冯府接他。冯清远因当值不能去,却也为冯清蓉准备了一大包东西,什么护腕、护膝、伤药等,还有一件夹棉的黑色大氅。冯清蓉见冯清远考虑周到,心下一暖,尽管三哥时不时打她的主意,可心里还是疼她的。

除去冯清蓉,史闻达还另外带了一个小厮名叫尚文。史闻达在前,尚文跟冯清蓉在后,三人三骑往城门赶去。城门口已等了一大群人,公子爷加小厮,将近二十人,还有一辆马车在旁边候着。其中的人大多不认识,只有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壮年男子,以前在家里见过,是御林军的统领,叫秦培军。难怪三哥原本打算同行,后来因为脱不开身才没来,原来是秦统领来了,他自然要留守在京。

正打量着,侧眼扫到赵霆跟莫弃也在其中,冯清蓉心虚地低下头。赵霆却根本没留意她,见人到齐了,就率先策马飞奔而去。众人随后跟上。

史闻达倒不着急,将随身的弓箭包裹放进马车里,带着冯清蓉二人慢条斯理地随着马车走。冯清蓉知他照顾自己骑术不精,也不说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因方才见到了赵霆,由此想起那北齐公主来,遂问道:“姐夫,北齐那个公主找到了没有?”

史闻达道:“没有,不过公主倒是派人送信来,说是不愿嫁到宫里,去找自己的意中人去了。”

“真的?”冯清蓉吃了一惊,北齐公主竟有如此作为,不禁有些惺惺相惜心向往之。

“众人自是不信,不过字迹是公主字迹,印鉴又是公主随身所戴指环所印,不信也得信了。”

“那个北齐的使者如何说?”

“达姆罕看了公主的信倒是脸红了一下,只说回去跟国主禀报了再做决断。”

“这下赵将军不就脱了干系了?”

“皇上罚了他半年俸禄。”史闻达道:“这已是极轻的处罚了。”

“也不知他一年挣多少银子?”冯清蓉好奇道。

“呵呵,”史闻达笑道:“我也不知,不如你自己问他。”

“嗤,”冯清蓉撇嘴:“我才不去问,跟我又没关系。”不过想起自己讹诈他的银子,现在多少受自己牵连,丢了半年的俸禄,心里也生出一丝歉意。

到底是不惯骑马的人,虽是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马背上又铺了厚厚的垫子,冯清蓉的两腿之间仍是被马腹摩擦得生疼。

眼看着走了已有两个时辰,云门山还是遥不见影,冯清蓉腹中雷鸣如鼓,一早用得少许稀粥早化成肥料滋润了路旁野地里的花草。

“姐夫,还有多远?”她哀怨地问。

“差不多走了一半,咱们这个速度,大概天黑前就到了。”

“那么远!”冯清蓉沮丧道。当年她跟娘从云村相扶着走到京城用了差不多六天,可那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么累,怎么如今骑马不过半天就委顿得不行。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竟是受不得苦了。

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路旁有个铺子,赵霆等人正在树荫下吃喝。见到饭菜,冯清蓉立刻两眼放光,不等史闻达来扶就跳下马来。没想到,骑马骑久了,乍着地,两腿酸软得厉害,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尚文搀扶了一把才没有当众出丑。

拖着酸痛的双腿来到桌前,冯清蓉拣着好吃的菜要了两大盘。先前到达的众人已酒足饭饱,纷纷上马继续赶路。赵霆走过来,一脚踏在她身旁的长椅上,居高临下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冯清蓉正吃得痛快,最恨人打扰她,就没好气地说:“云门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凭什么不能来?”一出口便有些后悔,明明答应了三哥不再惹事,明明心里不再恨他了,可偏偏说出的话总带着火药味。

“那好,云门山不是我家的,随便你来不来,但你晚上最好别住我家。”赵霆冷笑。

“我自跟着姐夫,谁稀罕住你家?”还真是习惯了,这凶恶的语气竟是改不过来。

“呵!有了御史大人当靠山了。”赵霆手一甩,长鞭在空中抡了个圆圈,发出嘹亮的响声。

言多必失,冯清蓉怕再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只专心吃饭,不再理他。赵霆看了她一眼,走过去跟马车夫聊了几句,翻身上马走了。

“真讨厌,倒人胃口。”冯清蓉见他走了,才小声嘟哝一句。

史闻达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亏你三哥还让你别惹事呢,看又把人家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怕他作甚。”冯清蓉喝完最后一口汤,心情大好。远远望过去,赵霆所骑的黑马早不见影了。低头看着自己的粗布长衫,心里有些纳罕,她今日的装扮跟以前大不相同,脸黑了,眉粗了,嘴边还点了两颗黑痣,也不知道他怎么认出自己了,难道自己的易容术真的太差?看来赵霆说的是真的,那日从醉仙楼落入他怀中,他认出她了。

以后还真不能胡乱易容,被人看破了真相,给先生丢人。想到慕容子风,冯清蓉眉间又漾出笑来,史闻达见了,笑道:“小丫头子想什么呢,还不快上马赶路。”

吃饱了喝足了,平常这个时辰该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小憩一会了。可是现在不得不继续赶路,冯清蓉来到马前,只抓着缰绳却不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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