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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81)

赏灯会上除了皇子们之外,更有各高官权贵们家的公子小姐,即便不能嫁进皇家,能得了其余名门公子的青眼也是好的。

灯会本就是才子佳人约会的好时机,规矩比平常要宽松得多,尤其这次谢贵妃明里暗里透露是含着选妃的意味。

故而,姑娘们务必要打扮得出众点儿。

训完话,又将首饰匣子捧出来,给三个十三岁的姑娘每人赏了一支钗,留待灯会上戴。

文老夫人是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的,单看这几支钗就个个不凡,一支百蝶穿花,一支蝶戏牡丹,还有支双蝶展翅。蝶翼是用细如牛毛的金线缠绕而成,上面零星嵌着碎钻,风一吹就颤巍巍地动,仿佛活了似的,而蝶身则用了不同的宝石,看上去晶莹璀璨。

楚晴跟楚晞的任务是陪公主玩儿的,没捞着金钗,两人各得了只手镯。

国公府的姑娘本来心气儿就高,如今得了老夫人的指示,更是夜以继日地把精力都投入到赏灯会中去。

胡氏不顾身子虚弱,把珍视的古琴取了出来,手把手教楚曈弹奏曲子。

于是,大房院时不时就飘出缠绵悱恻的《小江南》,声声传到明氏耳中,明氏不由蹙了眉。

《小江南》是前朝名士谢公的曲子,意在追忆他在西湖旁隐居的日子,以及对彼时结识的女子怀念之情。

其实楚曈弹琴的技艺非常不错,把曲子浅浅的乡愁、淡淡的相思表达得淋漓尽致。几乎合上眼就能看到苏堤上杏花春雨杨柳拂面,穿着素雅的小娘子撑着油纸伞聘婷玉立,有公子打马经过,碰歪了油纸伞,露出伞下杏花般娇俏的脸。

据说名士谢公就是安国公一族的先人。

当年顺德帝年轻时心仪谢贵妃,也曾在安国公府邸上演过此戏码。

楚曈选这支曲子,无疑是冲着谢贵妃去的。

明氏不愿意掺和那对母女的事情,便告诉了楚溥。

楚溥转身去了西跨院,对正孜孜不倦地练习的楚曈道:“这支曲子不妥当,另换支曲子吧?”

“我觉得这个曲子很好听啊,”楚曈撑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楚溥,“我以前也弹给爹爹听过,爹爹没说不妥当啊,是不是母亲不喜欢听?”

楚溥无语,总算明白明氏为何不愿亲自过来,果然明氏即便什么也不说,事情也会扯到她头上。

脸色略微沉了沉,却仍是温和地说:“与你母亲无关,这曲子跟谢贵妃有些渊源,其它场合弹奏倒罢了,这次不行。”

“如果母亲嫌吵,那我去花园里练习就是,只是姨娘身子越发沉重,倒不好轻易走动免得动了胎气。”楚曈自说自话。

楚溥颇觉莫名其妙,沉了声再说一遍,“不干你母亲的事儿,是曲子跟谢贵妃有关,不适合。”当着孩子的面,楚溥真心没法说得太清楚。

楚曈总算听懂了,神情却更加委屈,“这样不正好?谢贵妃是宴会的主人,咱们正该感谢她盛情相邀?而且,不瞒爹爹,这支曲子我最练得最熟弹得最好,祖母前几日刚叮嘱过我们,务必要给府里挣点脸面。我听说母亲以前并没给二姐姐她们延请专门的夫子教琴,到时候咱们家的姑娘一点才学都没有,岂不叫人笑话?”

胡姨娘手扶着细腰,在旁边敲边鼓,“曈儿练习了好几天,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夫人一向宽厚大度,定然会应允的。实在不行,我亲自跪着求夫人。”

楚溥看着母女俩不知道说什么好,默了片刻道:“另换支曲子。”

这就是决定了的意思。

楚曈撅着嘴,眼圈慢慢地红了,半仰着头,可怜兮兮地问:“爹爹生气了么?爹爹以前从不跟曈儿发脾气,可回京都之后,曈儿不管做什么都不讨爹爹欢心。曈儿还是以前的曈儿,可是爹爹为什么变了?”

楚溥着意地打量楚曈几眼。她长相像胡姨娘,皮肤白净,鼻梁挺直,一双略略狭长的眸子已经晕染上少女独有的娇媚。目光却不似往日那般清澈明净,而是多了几分算计。

看到父亲盯视着自己,楚曈隐约有些心慌,转念想起胡氏的话,又暗暗挺直了腰杆,与楚溥对视。

楚溥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将军,岂会看不透一个小姑娘暗藏的心思。

话里话外是明氏从中挑拨他们父女关系。

楚溥眼眸里微微透出些失望,淡淡地说:“琴棋只是怡情之物,曈儿得空还是多读些书,书才是正道,能让人明事理懂人情。”说罢起身离开。

看着楚溥高大的背影,楚曈低声问胡姨娘,“爹爹会不会怪罪于我?”

胡姨娘笃定地笑了笑,“不会,在你爹心里,娘虽然与他有几分夫妻情意,可到底是个妾,说弃也就弃了。但你跟晞儿不同,你们是你爹亲生的骨肉,再怎么着,他绝对不会不管你们。”

楚曈咬咬唇,破釜沉舟般道:“那我还是弹奏小江南?”

胡姨娘点点头,“我让人打听过,当年百花会上,谢贵妃就是一曲小江南打动了皇上的心,后来皇上寻到安国公府,假作无意与谢贵妃偶遇……谢氏宠冠六宫,否则皇后也没那么早过世……到现在也盛宠不衰。”低了声,感慨道,“所以说事在人为,即便暂时屈居人后,只要用心便可取而代之。”

楚曈全力练习弹琴时,楚暖正忙着准备衣衫。

在她看来,女子的姿容远胜过才艺。

一个女子即便才艺再高超可是相貌却平淡无奇,男人连看都不想看,又怎么有兴趣欣赏她的才艺?

反而若是女子貌美动人,倘若再有些许技能傍身,就是锦上添花了。

楚暖觉得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这张清丽的脸和天生娇媚的眼。

自己生得底子好,再稍加修饰,定然会吸引许多公子王孙。

可该怎么在衣饰上惹眼呢?上次穿过的蓬蓬裙不可能再穿……楚暖想起正月初一楚晴穿的那件衣裳,玫红色的褙子领口处围着一圈波浪式的宽边,恰好衬托出楚晴白净的小脸。

倘若换成自己,那领口可以再深一些,波浪边可以加两层,必然更好看。

楚暖不假思索地去了倚水阁。

楚晴正对着窗户绣帕子,准备送给银安公主当回礼。本来是想送香囊的,里面放点冰片麝香等香料,可经徐嬷嬷提醒才悟到,宫里人最忌讳有两样,一是送吃食,二就是送香料。

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

倒不如简简单单地绣条帕子聊表心意。

再者,初见那次虽然聊得不多,但也看出银安应该极擅女红。喜欢做针线的人看到特别的针法会格外开心,楚晴便想给银安公主一份惊喜。

正绣得入神时,听暮夏说楚暖来了。

楚晴一猜就知道她的来意,笑着下炕将楚暖迎了进来。

楚暖看楚晴正穿着那件荷叶领的中衣,只不过外面换了家常穿的天水碧褙子,嫩黄配着天水碧更显素雅。

领边处还缀了一圈小米珠,珍珠的光华使得素雅中多了些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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