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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88)+番外

“亏我还把你当知己,觉得你是个雅人。”何若薰瞪她一眼,翻开兰草底部的叶子,伸手去扒拉根茎。

严清怡看她手指白净细嫩,蹲下~身道:“你是要看看根茎多不多是吧?我来。”

何若薰笑:“你竟不嫌脏?”

严清怡答道:“在济南府的时候,家里院子里种着菜,没少干这些粗活,待会儿洗干净就是,有什么脏不脏的?”

何若薰点头赞叹:“你真行,难为你还有一手好女红,对了,你弟弟还读书吗?你来了京都,他在家里怎么办?”

严清怡笑道:“做绢花是个取巧的事儿,只要样子好看就行,哪里说得上女红了?我也是这一两年动针线动得多,以前都是沿街卖瓜果卖杏子,我家有棵杏子树,每年单卖杏子也够两三个月的嚼用。”

两人聊得兴起,丝毫没察觉在花房的另一头,被黄瓜和豆角藤蔓遮掩着,有人探头朝这边瞧了眼,怒气冲冲地“哼”了声。

过得片刻,何若薰把这七八盆寒兰尽皆察看了个仔细,扎煞着手,心满意足地说:“有五盆已经能分株了,这两盆能分三株,不管怎样寒兰我是要定了。”

严清怡也抖着两手,笑问丫鬟,“我们这样子是没法见人了,这附近可有小溪或者小河,过去洗把手。”

丫鬟笑道:“前头有个活水湖,跟那边的马蹄湖通着,平常养花的王婆子就往那里担水浇花,前天她儿媳妇生了小子,回家伺候月子了,要不就让她提了水来。”说罢,引着几人往湖边走。

活水湖极小,约莫两丈宽,里面参差不齐地竖着几枝枯败的荷叶,水却很清,碧莹莹的,有几尾游鱼在嬉戏。

丫鬟提醒道:“姑娘千万当心些,湖水看着浅,其实能没过人头。”

何若薰大剌剌地应道:“放心,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

春兰跟何若薰那个叫做绿枝的丫鬟上前给两人挽起袖子。

严清怡蹲下~身子撩起水,“哎哟”一声,“水真凉。”

丫鬟道:“里头有泉眼,所以水格外凉,看着也清澈。”

何若薰也探身试了试,“是凉。”

一时春兰跟绿枝好奇心起,俱都挽了袖子洗手。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脚步声急,似有人疾奔而来,严清怡尚不及回头,身子已被一股大力猛然推进湖里。

岸上四人俱都傻了眼,何若薰反应尚快,见严清怡在水里扑腾,立刻伸手去抓,可抓了几次,险些够到严清怡的手,又生生地错过去。

春兰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大呼一声,“救命,救命!”

便有一人跑过来,扯掉身上斗篷,往岸边一扔,“扑通”跳了进去。

严清怡知道自己不能胡乱挣扎,可身上衣裳坠得厉害,一个劲儿把她往下拉,她又冷又怕,哪里还顾得上镇静,拼命扑打着水面往上挣扎。

正慌乱时,有人从背后摁住她的肩头往水里压,严清怡大惊失措,想喊却喊不出来,想挣脱又挣不开,两手挥舞着半点力气都没有,而脑子一片空白,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又发觉那人手臂穿过她的胳肢窝,横着将她拖到岸边,用力往上举。

岸边何若薰与春兰两人赶紧将严清怡拽了上去。

上得岸,身上湿透的衣裳被秋风吹着,更觉刺骨,严清怡抖着身子,紧咬着牙关吱吱作响,猛回头,瞧见那人双手攀着岸边正奋力往上爬。

严清怡脑子混乱一片,也不知怎么想的,抬脚将他踢了下去……

第61章

何若薰吓了一跳, 却顾不得多说什么,耳听着远处似有人往这边来, 忙捡起地上的斗篷罩在严清怡头上。

严清怡冷得瑟瑟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被春兰簇拥着往前走。

回到花房,何若薰停住步子,使劲扯下严清怡的罗裙和比甲,指着春兰道:“把你的脱下来给你主子穿。”

春兰毫不犹豫地把裙子褪了下来, 又脱掉外面的比甲,把严清怡袄子和膝裤的水拧了拧,换上自己的衣裳。

绿枝见状,也忙把自己的比甲脱了下来。

何若薰微微点头, 转头问魏家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平常在哪儿当差?”

丫鬟吓得脸色惨白, 颤巍巍地回答:“叫~春桃,在世子夫人院子当差。”

这两位是她负责招待的客人, 她带着到了花房又去得清水湖, 客人出事, 她也难辞其咎。

何若薰仔细打量她几眼, 问道:“这里离哪个姑娘的屋子最近?有没有僻静的小路?”

“有, ”春桃干脆地回答, “五姑娘屋子离着就不远。”

何若薰对春兰道:“你在这儿等着, 别让人瞧见了, 回头让春桃给你送裙子来。”

春兰应一声,藏在黄瓜架子后面。

何若薰仍用斗篷蒙住严清怡的脸,跟在春桃后面东怪西拐走到魏欣的住处——萃英院。

也不知是春桃领的路好还是将近午时,客人们都去花厅用饭了,一路竟是没碰见半个人影。

何若薰心头微松,吩咐绿枝叫了门。

萃英院里两个大丫鬟都跟在魏欣身边,只有四个小丫鬟在,见到何若薰一行,吃了一惊。

春桃并不解释,指使两人往厨房担热水,又指使两人去找毯子。

小丫鬟为难道:“我们是在院子听使唤的,姑娘不在,不敢随意进屋。”

何若薰不管这一套,冷脸将严清怡带进东次间,把她头上斗篷扯掉,用毯子严严实实地包起来,又吩咐小丫鬟沏茶。

小丫鬟认得何若薰,犹豫片刻,倒了热茶来。

一杯热茶入喉,严清怡感觉身子暖和了些,可手仍像筛糠般抖得厉害。

小丫鬟倒识趣,又倒了一杯。

何若薰塞进严清怡手里,对春桃道:“你去将钱夫人请来,记着别惊动了人,要是被人瞧见或者走漏了风声,我定然让五姑娘把你们尽数发卖出去。”

声音尖且厉,很明显并非只是对春桃一人所说,也包括萃英院的丫鬟在内。

春桃知道何若薰跟魏欣交好,而且此事她也担着干系,连忙答应,“何姑娘放心,我绝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屈膝福了福,急步离开。

钱氏没在正房院,而是在花厅,正热络得招呼着各位夫人太太入席,听到春桃回禀,脑子“嗡”得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跟魏夫人低语声,找了儿媳妇帮忙照看,又跟几位夫人说笑几句,才带着身边胡婆子气定神闲地走出花厅。

等离花厅远了些,钱氏顿时沉了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春桃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几人如何去花房看花,如何沾了满手土,如何到活水湖洗手,以及严清怡如何掉下去如何被救上来,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遍。

钱氏再问:“你可看清谁动手推人,又是谁救了严家姑娘?”

春桃摇头,茫然地说:“我当时只怕两位姑娘失足滑下去,根本没留神,等听到脚步声已经晚了,后来又忙乱着救人,完全没注意。救人的那个我倒是看见了,长得挺俊俏挺斯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