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严家长女(8)+番外

“你不能自己洗?什么都指望你娘,你娘长了几只手?”严清怡忍不住斥责他。

大勇是曹元壮的二儿子。

曹元壮有了两个儿子后,就想要个闺女换换花样,可是曹婶子又接连生下两个儿子,这才生下了大美。

大美刚三岁,正是闹人的时候。

曹婶子要操持一家的吃喝拉撒,还得照顾大美,可想而知会有多累。可家中大小五个爷们,个个都是甩手掌柜,家务事半点不帮忙。

想到此,严清怡越发没好气,“还有这大夏天身上爱出汗,就该经常洗,像你这样老远就闻到一股汗臭味,谁愿意买你的桃子?”

大勇嚅嚅不成语,好半天蹦出一句,“就会教训人,你比我还小一个月……我娘都不管我。”

挎着竹篮撒腿跑了。

薛氏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笑,“大老爷们有几个爱干净,能自己洗衣裳的,何况还是个半大小子……听你曹婶子说,衙门里招募十一二岁的小子去学武,每人每年二十文束脩,学上三年要是出息得好,就能在衙门里寻个差事。她打算秋天收完庄稼让大勇去跟着学,你说要不要阿昊也去?”

去学武也是条出路,就算以后当不了差,至少能练副好体格出来。

再者,家中不差这二十文。

严清怡点点头,“让二弟去吧,跟着武师多少能只能干点见识。”

薛氏笑道:“对,不过他年纪小,怕人家不肯收,先让大勇带着他去试试,实在不行就等明年秋天。”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走到文庙街,买了一摞碎布头、两缕各色丝线、十几支式样最简单的木簪,又买了三只肉包子和四只素包子。

因为有了包子,午饭就省事。

薛氏生火熬上一大锅小米粥,等锅里水开,往灶台塞两根柴便不再管,又往菜园摘了三根嫩黄瓜,一根切成条用盐腌着,另外两根加点醋混着蒜泥拌了。

等饭菜准备好,严青昊与严青旻先后走进家门,却不见严其华。

严青昊目光闪烁,“隔壁铺子的吴大叔请爹吃酒,爹就不回来了。”

“那咱们自己吃,”薛氏没当回事,将包子摆出来,每人盛碗小米粥,就着蒜泥拌黄瓜。

那根腌制的黄瓜则是专门给严清怡准备的。

吃过饭,严清怡寻个由头将严青昊叫到杏树下,低声问:“怎么不好生吃饭,有心事?”

严青昊支支吾吾着,片刻才答:“爹不让跟娘说,要是说了,他就扇我嘴巴子。”

严清怡心一沉,面上却不露,笑盈盈地道:“我是长姐,又不是娘。”

严青昊抬头。

午后炎阳透过杏树枝叶照射下来,严清怡的脸被映得斑斑驳驳,目光却温柔静谧,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长姐虽然只比他大两岁,可一向有主见,待他跟阿弟又非常好。

严青昊撅着嘴,“爹没跟吴大叔吃酒,是后街那个小寡妇在铺子里……姐别跟娘说。”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猫改不了偷腥!

严清怡心火蹭蹭往上蹿,深吸口气强压住,温声问严青昊,“为什么不告诉娘?你是怕挨揍,还是不想让娘伤心?”

“都有,”严青昊急切地回答,又补充,“更担心娘生气,要是娘气坏身子,家里就没人管了。”

严清怡蓦地有些泪湿,却没掩饰,恳切地对严青昊道:“你觉得爹做得对不对?”

严青昊毫不犹豫地摇头。

严清怡郑重道:“阿昊,姐跟你说,男子汉大丈夫,首要的就是身直影正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尤其对待女子,要是喜欢就先有个名分,不管为妻还是为妾,事先要说在前头,切不可行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严青昊似懂非懂。

严清怡这才醒悟,自己所言对于一个不满九岁的孩童来说太过深奥,遂放软声音,“阿昊,听不懂没关系,先记在心里,慢慢就会明白。对了,娘说秋收之后让你跟大勇到府衙学武,长长见识,再跟阿旻学着认字,有了出息就能顶起这个家,照顾娘亲了。”

严青昊眸中骤然迸发出闪亮的光彩,“真的吗,爹会不会嫌我花费银钱?”

严清怡弯唇微笑,“有长姐在,姐今天买了碎布料打算做绢花,做成之后咱们一道去文庙街卖,你敢不敢到铺子里跟掌柜谈价钱?”

“敢!”严青昊坚定地挺了挺胸膛。

直到日落西山,严其华才哼着小曲神情餍足地回来,身上隐隐一丝酒气。

可见是真的喝了酒。

严清怡冷眼瞧着他,肌肤白净眉眼周正,脸上不见皱纹,半敞着的短衫露出紧实的胸膛。

三十二三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

难怪能时不时地招惹女人。

前世,父亲除去娘亲外,另有两房妾室。

可都是过了明路的。

周姨娘是祖母身旁的大丫鬟,祖母临终前将她交托给父亲,虽说是长者赐不可辞,父亲仍是征得母亲应允才收房。

夏姨娘是青楼的清倌,她恋慕父亲才学愿意以身相许,父亲回家禀过娘亲后,将她接回府。

她在议亲时,娘亲曾谈起过,“不要指望男人会从一而终,哪个男人不贪恋新鲜?你父亲这般风光霁月先立文书再行事已经算是好的,更有些连私生子都有了还两边瞒着,简直不是男人。”

严其华就不是男人。

要是真有情有义的,大可以堂堂正正地纳进家里。

天天偷鸡摸狗算怎么回事?

只可惜,严其华既薄情寡义,又没本事养妾,只能这般偷偷摸摸地,提上裤子就可以翻脸不认。

严清怡压下心头厌恶,接过薛氏煮好的艾叶茶,恭恭敬敬地倒满一盅,含笑端到严其华面前,“爹喝茶消消暑气……刚听曹婶子说衙门招人学武,让阿昊也去吧,没准还能被选中当差。”

严其华在外头尝过野趣,回家又被薛氏殷勤伺候,心里颇舒畅,稍思量便答应了,“行是行,可每年二十文,而且铺子里没人帮忙,进项怕要少了。”

严清怡心知肚明,连忙道:“我手里还有些银钱,足够阿昊这两三年花费,顺便也让阿昊跟着学写字,以后有了差事总得会写自个儿名字。”

严其华啜两口茶,瞧着严清怡俏生生的小模样,笑了,“就依你。”

他知道严清怡有钱。

街坊邻居都说严清怡得了财神爷青睐,一串玉兰花,一篮马齿苋都能卖到十几文钱。虽说她时不时给家里添置东西,可一年算下来至少能攒上百文。她摆摊三年多,估摸着有半吊钱了。

他老早就想抠出来用掉,可薛氏非得说留给闺女攒嫁妆。

现在有机会,总得让严清怡往外掏点儿,反正以后要送出去的,攒什么嫁妆?

第7章 不值

夜里,严清怡思及严其华的所作所为便无法安睡,隐约听到南屋似有责骂声,可屏住气息仔细听却又没了。

也不知几时睡着的,及至醒来,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