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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41)+番外

林栝伸手拦住她,“且稍等片刻。”

严清怡仰头笑问:“还有事?”

那笑如同夏日枝头盛开的石榴花,明媚动人,连带着,四周的空气都炽热起来。

林栝心跳如擂鼓,浑身的血液好似煮沸的水,骨碌碌冒着泡,这热冲到脑子,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姓林名栝,扬州人氏,丁丑年三月十二出生……”

严清怡惊讶地瞪大眼睛,轻声问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林栝蓦然醒悟到眼前女子年纪尚幼,况且,便有仰慕之心,合该禀明长辈请了媒人上门才是,万不该如此轻狂。

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嚅嚅道:“我,是我唐突了……你好生照顾自己。”

不等严清怡回神,已落荒而逃。

走出十余步,再回头,发现严清怡已经没了踪影。

林栝一下子呆在路边,像是再也没有了行走的力气。

正傻站着,有人远远地跟他招呼,“林公子,林公子。”

那人穿件翠绿色云锦袍子,手里攥一把象牙骨的折扇,一摇三晃地走近,“老远看着像你,今儿怎么没去训练那些傻瓜蛋子?”

正是司狱李丰显的次子李实。

两人在府衙偶有遇到,倒也认识。

林栝淡淡应道:“出来办点事情,这就回去……你怎么路过这里?”

李实笑笑,“我这不是刚从二叔那里出来,正好问你件事,那些傻瓜蛋子里面有没有机灵的,我想吩咐他帮我办件事情。”

他口里的二叔便是李兆瑞。

李丰显跟李兆瑞不知怎么看对眼,互相联了宗,李兆瑞在家行二,李实便称他为二叔。

林栝扫他一眼,“你嫌身边小厮不够多?那些学徒年纪小不说,留下的都是不吝气力的,那些心思活泛的早受不得苦离开了。我怕他们给你办砸差事。”

李实“嘿嘿”笑两声,“办砸就办砸,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怕家里那些兔崽子嘴上不牢靠,让我爹知道半截截了胡。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还真难,你也知道我那脾性,十足地随我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就是六月间,我找二叔有事,在他门口瞧见个姑娘,只看背影,我就知道定然是个绝色,可惜当时着急没顾上打听,后来在这附近又遇到一回,可她个子不高脚程倒快七拐八拐没有影了。我就寻思找个腿脚快的跟着我,要是发现那姑娘,早早给我拦住她……”

第31章 强硬

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派胡言!

就他,长得跟干瘪韭菜似的天天在街上胡混也能称英雄?

说出去,真正的英雄就得呕死。

李丰显好色在府衙是出了名的,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每年还是不停地往府里抬姑娘。

他掌司狱,虽然油水丰厚但品级不高,家里住着小三进的院子,听说姨娘小妾们多得没地方住,不得不两人挤在一屋。

李实在这档子事上,跟他爹如出一辙。

甚至有人背后玩笑说,李丰显抬回家的这些姑娘,没少便宜两个儿子。

就这样,李实还惦记着大街上偶遇的女孩子。

林栝不假思索地拒绝,“我受命训练差役,以后要缉拿盗贼护卫百姓。你让他们满大街帮你找姑娘,别想了,趁早另外找人,我这里决不可能答应。”

“切,何必那么较真?”李实咧嘴笑笑,“刷”甩开手里折扇,摇几下,又“刷”地合上,“我又不是白用,一天十文钱,干得好另外有赏。我瞧你那边好几个乡下小子,说一声肯定有愿意的。我也不图别的,就图个脸儿生,腿脚灵便。”

“就是他们愿意,我也不应,”林栝毫不通融,转身就走,“先行一步,告辞!”

李实瞧着他远去的身影,“呸”唾一口,“拽什么拽,要不是看你是知府家外甥,老子都懒得理你……整天穿得跟个土老帽似的,肯定没开过荤,打一辈子光棍的货。”

李实调转头往南走,边走边寻思那抹曾经两次失之交臂的背影。

要说他喜欢美色真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读书认字不行,读了好几年,连千字文都没记住,可记人的本事好,但凡见过的美人,隔上半年八个月不见,仍然记得什么鼻子什么脸儿。更绝的是,他能单凭一个背影就能猜出这姑娘是美是丑。

为此,他曾跟一帮纨绔打过赌,赢了不少银钱。

所以李实最大的兴趣就是在街上闲逛,看到好看的身影就赶到前头确认一番,甚至搭讪搭讪。

他想要找的姑娘,就是六月间在李兆瑞门口遇到的。

他打马经过,她往旁边避让,仓促间只见到个背影,隐约记得她穿天水碧衫子,月白色罗裙,因避得急,那一把细腰弯成个好看的弧度,轻盈灵动。

可惜当时有急事,没顾得上细看,等他从李府出来,人早没影了。

原本错过也就错过了,他并没有十分上心,岂料前阵子竟然又见到她一次。

仍然只是个背影,穿件水红色绣绿梅花的褙子,步伐飞快,脊背却挺得直。

通常女子走路急了,会不由自主地扭动腰胯。

她罗裙却纹丝不动,只能说明她……腰好!

李实才真正上了心,如果能弄到手,来上那么一两回,那可不就恣大发了?

只是人海茫茫,在济南府找个没见过正脸的姑娘无疑于大海捞针,所以他才动了让人帮忙之念。

谁知林栝竟是丝毫不通融,半点面子都不给。

***

严清怡浑然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惦记上了。

她慢悠悠地一路走着回到涌泉胡同,刚进院门就听到一个高亢的嗓门,“……这个□□,满大街出去问问,谁家婆娘像你这么懒,天天睡到日头照着腚?起来也不知道做饭,还有脸到外头走动,严家祖宗八代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却是张氏冷着脸坐在饭厅的椅子上,正指着胡寡妇的鼻子骂,

“就是,”旁边孙氏跟着附和,“三妞她娘虽说也不勤快,倒也不至于见天打发孩子出去买吃食?二叔本来挣得也不多,能经得起这种花费法?我家也不宽裕,能容阿昊吃一顿两顿,可不能天天供给他。”

跟严清怡猜想的一样,张氏心疼孙子,肯定会留严青旻吃午饭。只孙氏也太过吝啬,才刚吃了一顿,就沉不住气怕他去吃第二顿了。

不知严青旻在张氏跟前说了什么,让张氏拼着腿脚不好,也得颠颠过来兴师问罪。

严清怡走进饭厅,屈膝福了福,招呼道:“祖母,伯母。”又睃眼胡寡妇,“后娘。”

张氏劈头盖脸训了胡寡妇好一顿,说的唾沫星子直冒,可胡寡妇心眼子多,低着头即不反驳也不辩解。

张氏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连个着力之处都没有,此时见到严清怡,火气蹭蹭往上蹿,不由分说地拎起脚边拐杖就戳过来,“跑哪儿野这大半天,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哪个不安安分分地在家待着?院子院子不扫,屋子屋子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