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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36)+番外

许氏疑惑地问:“真和离了,平常也没见吵吵?就上次闹过一回,怎么说走就走,剩下两个孩子呢,她竟舍得?”

孙氏撇下嘴,凉凉地说:“谁说不是?可人家能识文断字,养得娇贵,受不了委屈。你说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吵的,锅盖还天天碰铲子呢?咱们是粗人,被老爷们骂两句打两下,受着也就是了,谁忍心扔下孩子?最可怜我那大侄子,说不定就被她娘改成姓薛的了,以后可就抬不起头来咯。”

张氏闻言哭得更凶,拐杖一下一下敲在大门上,“老二,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严其华仍然躺在床上,张着四肢摆成个“大”字。

薛氏的离开对他来说只是愧疚了一小会儿,并非多么重要的事情,眼下他满脑子都是先前在瓦沿子看到的那些出手豪迈的赌客。

有一把庄家押了大,很多人跟着押大,他却觉得应该是小。

开出来果然就是小。

满满一桌子铜钱,还有好几锭银子,都归了别人。

他囊中羞涩,只有区区十几文,根本没资格上去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如果他有资格下注,那些钱至少一半属于他。

足足十几两银子啊!

严其华惋惜得不行,就听到张氏“咚咚”的砸门声。

没办法,只得披了外衣不甚情愿地出去。

张氏站起来,指着他鼻子骂:“你这个窝囊废,连个儿子看不住,老严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严家的根苗凭什么跟着姓薛的走?赶紧把我那孙子要回来。”

严其华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孙子,孙子不有得是?”

孙氏莫名有些心虚,推搡在旁边看热闹的严青贵一把,“赶紧回家,淋湿衣裳看不揍你?”

严青贵嘟嘟哝哝地走了。

张氏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哪儿有得是,拢共就三个,你还给我撵走一个,那婆娘走就走了,谁都不稀罕,可惜我那大孙子。”

“行了,我给你弄一个回来不就行了?”

张氏抹把眼泪,“那得是我严家的种儿,别人家的不要。”

严其华忽地就笑了,“当然是我的种,谁傻啦吧唧地给别人养儿子。”

街坊邻居顿时大眼瞪小眼,都竖起了耳朵,严其华又打哪儿跑出个儿子?

这下有得热闹了……

第28章 选择

薛氏站在东四胡同的宅子门口,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前几天,严清怡陪她去官府立下女户并落了房契,她只知道新宅子是在府衙附近,本以为是处立锥之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般宽敞。

三间正房干净明亮,门窗是新换的,墙面是新刷的,窗纸是新糊的,就连庑廊上的柱子也涂了新漆。

院子很大,方方正正的,靠西墙从北到南足可以开出一大片菜地。

就只东厢房和倒座房仍然是一副破败模样。

林栝歉然道:“时间紧,只能先尽着正房收拾,厢房跟倒座房的门窗已经量好尺寸交给木匠做了,过几日会有人来安,顺便把墙面粉刷一遍。”

严青昊在旁边插话,“本来屋子更多,还有三间西厢房,姐说用不了那么多,修葺出来还得花费银钱,就让工匠拆了。”

因为银钱和时间都不凑手,而且就薛氏跟严青昊两人住,就算以后严青昊娶妻生子,这房子也够住。严清怡寻思着不如拆掉,平一块菜地,可以让薛氏有个营生干。

盖房子容易,拆房子快,正房门窗没做好,西厢房已经拆得干干净净。

拆出来的砖瓦补了正房屋顶,还把灶台重新砌了,能用的檩子照样用,腐坏的木头则劈成木柴堆在南墙根留着生火。

匠人是林栝托营造司的差役找的。

没出正月,工匠闲着没事干,乐得来挣点零花钱。泥瓦匠找了三个,一个大工每日十五文,两个小工是十文一天。木匠也是三个,用了五天工夫,做出来三扇门两扇窗,门窗都是最简单的样式,既没雕花又没刻纹。

上漆再用三天工夫。

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把正房收拾得能住人。

此时,壮汉已将箱笼等物件都搬到正房厅堂,林栝跟薛氏寒暄几句与他们一道离开。

严青昊代薛氏送了客,从怀里掏出一吊钱并百十多文交给薛氏,“姐给的,让娘看着需要添置什么就去买,等过些日子她再送来。”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铜钱,想起这宅子全是严清怡独力张罗下来,薛氏簌簌落泪,“你姐她……以后见到你姐,别让她送钱来了,娘岁数也不大手脚都灵便,给别人洗洗衣裳补补袜子或者到外面摆个摊子,总能养活得了咱两个。”

“嗯,”严青昊用力点点头,“我记着了,我也能干活,明儿就早起刨地。”

薛氏哭笑不得,抹一把眼泪道:“傻小子,半点不随你姐,家里没有锹铲,你用手去刨?”就势收住泪,往各屋瞧了瞧。

东屋靠墙砌的炕,西屋则安着床,又摆了书案书柜等物。

都不是新家具,像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却擦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两人当下决定了,薛氏住东屋,严青昊住西屋。

严青昊就把各样东西从箱笼里搬出来,薛氏分别放到合适的地方,归置完就开始铺床。

正铺着,听外面有人敲门,却是附近馆子的小伙计送了饭来,“是位姓林的小哥吩咐的,已经会了钞。”

两盘菜,一荤一素,两大碗精白米饭,外加一小盆蛋花汤。

薛氏忙着找碗碟盛饭,忙乱间才醒悟自己竟不知厨房在哪里。

小伙计见屋里东西混杂,知道是刚搬家,笑道:“婶子不用急,过一个时辰我来取,或者要是这位小兄弟得便,就麻烦送到南关大街东边的德盛楼。”

薛氏连声应了。

忙活到现在,已经过了午正,严青昊早就饿了,加上馆子的饭菜新奇可口,吃得是狼吞虎咽,恨不得连舌头都咬掉。

薛氏却吃两口就发会儿呆,等严青昊吃罢,开口问道:“这位林公子是知府老爷的什么人?”

严青昊挠挠头,想一会儿答道:“林大哥的娘亲跟知府夫人是表姐妹,林大哥叫知府夫人是表姨。”

说着,心里有些发虚。

方才,他给薛氏的那些钱中,一把零散铜钱是严清怡给他的,而那一整吊却是林栝给的。

他不打算要,可林栝说:“你们刚搬过来,柴米油盐都得买,我估摸你姐手里也没钱,难道还能让你娘饿着?这吊钱算是我借给你,等你以后有了再还我。”

想想家里四壁空空的样子,他就接了。

薛氏“哦”一声,又问:“他多大年纪,家里有什么人?”

多大年纪,严青昊不知道,可林栝家中的情况他却知道,便答道:“爹娘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老家有伯父叔父。”

薛氏又“哦”声,“下次你回家,喊他过来吃顿饭,承他那么多情,表示下谢意。你偷偷打听打听他喜欢吃什么,好提前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