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严家长女(239)+番外

每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嬷嬷也有些厌烦,再加上秀枝在旁边上眼药,索性回去的时候就对赵太太说,“姑奶奶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好,就是脾气越发大了。”

赵太太岂不知赵惠清的脾性,便不再多问。

正月十六看闺女,赵太太带着年节礼来到桃园胡同。

赵惠清见着赵太太就放声大哭,把秀枝秀叶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非要跟着赵太太回去。

赵太太左右为难。

她本打算趁着正月空闲,给儿子把亲事定下来。

要是把赵惠清接回去,家里头有个病人格外忙乱,再说媒人们进进出出见到了,肯定会在外面说闲话。

儿子的亲事就会受影响。

思来想去,赵太太还是觉得儿子更重要,便对赵惠清道:“家里哪有你这儿清静,而且我也不得闲照顾你……等天气暖和点儿再说。”

赵惠清顿感绝望。

反而吴嫂子与秀枝等人渐渐地大了胆子,张狂起来。

饭食要么早要么晚,全随心意。

好东西的都填进她们几人肚子里,剩下不怎么喜欢的就端给赵惠清。

衣裳也不随换随洗,就堆在床边,实在没得换了,从中挑出条能过得去眼的裙子,让赵惠清再穿。

赵惠清怒上心头,发作过几回,惹得下人们愈发怠慢,而她因为生气,身体越发不济……

此时,位于澄清坊石槽胡同的淮海侯府却是一派喜气,门口廊檐下挂着一溜大红灯笼,大门上贴着红彤彤的双喜字,就连小厮们都换上了崭新的灰色裋褐,腰间一式的大红束带,显得精神抖擞。

魏欣的婚期是二月十六,按规矩十五那天要发嫁妆,而素日跟魏欣要好的闺中密友都会来给她添妆。

严清怡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趁别人都没来的时候,跟魏欣说点体己话。

算起来,她们足足大半年没见面了,虽然时不时写信,可书信总比不上面对面说话来得亲热,而且,魏欣在信里总是抱怨钱氏不肯让她多吃饭,饿得她都瘦成竹竿了,恨不能风一吹就倒。

她颇有点怀疑魏欣的,也想早点过来求证。

是月牙陪着严清怡去的,到达魏府时,魏欣刚吃完饭,正在正房院陪魏夫人和钱氏说话。

听说严清怡来了,魏欣立刻坐不住,跳下炕就要往出迎。

钱氏一把摁住她,“可消停点吧,眼看就出阁了,能不能稳当点儿?”

“就是说嘛,眼看我就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娘不能由着我性子?”魏欣笑着反驳,在炕边寻到绣鞋穿上。

钱氏气呼呼地看向魏夫人,“娘可亲眼看到了,五丫头这脾气,真是半点不服管。”

魏夫人乐呵呵地道:“赶明儿就有人替你管了,不用操心。”

钱氏恨恨地瞪魏欣两眼,站起身,整整裙裾,紧跟着往外走。

如果是往常,钱氏就不出去了,可严清怡现如今是七爷未过门的王妃,为表尊重,她肯定要去迎接。

两人刚走出院子,迎面看到丫鬟引着严清怡主仆走来。

严清怡屈膝朝钱氏端端正正地行个福礼,招呼一声:“伯母。”

钱氏忙上前扶起她,笑道:“又不是外人,讲究这么多礼数干什么?你来这么早,吃过早饭没?”

“吃了,”严清怡弯着眉眼笑,“今天起得早,寻思着早早过来。”

魏欣亲热地挽起她的胳膊,“我刚还跟祖母说,你一准儿第一个来,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严清怡顺势打量魏欣两眼,见她面色红润神清气爽,脸蛋圆乎乎的。

跟信上说的那副惨状完全不同!

魏欣瞧见严清怡眼神,立时猜出她的想法,噘着嘴道:“这是这两天刚长上来的,前阵子真的瘦成竹竿了。”

“是水桶粗的竹竿吧?”严清怡毫不客气地说。

魏欣粗着嗓子,气呼呼地道:“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严清怡不搭理她,笑着问钱氏,“伯母,嫁妆几时发?”

钱氏笑道:“定得是巳正。”

魏欣插嘴道:“本来说是巳初,我寻思着巳初太早,街上走动的人不多,没法显摆出去,就往后退了半个时辰。”

钱氏嗔道:“阿欣这张嘴,亏得阿清不是外人,否则还不笑话死你?”

魏欣笑道:“有什么笑话的,发嫁妆就是为了让别人看。要不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吹喇叭放鞭炮弄那么大阵仗,不如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抬过去行了。”

严清怡乐不可支。

说笑间,几人走进正房,严清怡给魏夫人问过安,从月牙手中拿过蓝布包裹的酸枝木匣子交给魏欣,“给你玩的。”

“是什么东西?”魏欣迫不及待地打开。

宝蓝色姑绒面上,静静地躺着只翡翠雕成的小蛇。蛇身蜿蜒盘曲,首尾相连,恰好成为手镯状。

魏欣属蛇,平常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当即拿起来套在腕间,笑着问道:“好看吗?”

翡翠水头极好,颜色青碧光泽莹润,衬着她雪白的手臂更显细致柔嫩。

可就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严清怡离得远远的,“你别问我,我看着就害怕,你喜欢就成。”

“还不错,”钱氏口是心非地夸赞,“就是冷不丁吓人一跳,哪有人戴这个?”朝严清怡叹口气,“也就是你愿意投她的喜好费心找这个,以后别搭理她。”

“但是真的很好看啊,难道你们都不觉得?”魏欣摸着蛇身上细小的鳞片,爱不释手,忽而又问,“这雕工真不错,你从哪里得来的,有没有刻成猴子的?”

严清怡脸色一红,很快恢复原状,“是七爷寻来的,回头找他问问。”

魏欣快言快语地说:“你别忘了,要是有猴子,你帮我讨了来,我拿别的跟你换,肯定不让你吃亏。”

何若薰的大哥何重属猴。

严清怡抿着嘴笑。

钱氏无奈地摇摇头。

七爷手里的,大多是稀罕物件,她拿什么跟人换,就是有价值差不多的,七爷也未必肯换啊。

魏欣这脾气……好在她在外面倒是懂事知礼。

魏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凑在一起品评手镯的两人。

严清怡今天穿了件蜜合色暗纹缎袄子,袄子既无绣花也无包边,就只收腰处捏了两道褶子,衬托出柔软纤细的腰身。罗裙是茜红色十二幅湘裙,也是很简单的样式。

并没有因为即将嫁进宗室而张扬或者炫耀。

魏夫人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严清怡的时候。

是在张弦张阁老寿辰那天,严清怡刚来京都不久,站在一众官员女眷之中,举手投足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乍乍见到达官显贵们的局促与慌张。

当初即不扭捏,现在又不张狂,一个年轻姑娘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也是极难得了。

就是魏夫人在这般年纪时候,也未必有这份沉着稳重。

到底七爷眼力好,能够慧眼识珠,不计较家世与门第愿意娶了这颗蒙尘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