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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238)+番外

作势要将纸团了,七爷忙拦住他,“这幅我也要,皇兄再题一幅畅合院挂在正房。夫妻相合自然心情就舒畅。”

康顺帝稍琢磨,柔缓了笔势,写出来“畅合院”三个字。

万皇后赞道:“圣上的字越发好了,仙露明珠游刃有余。”

康顺帝端详番,果然是秀逸圆润,心中颇为自得,乐呵呵地说:“希望你以后跟王妃和顺恩爱,别辜负畅合两字。”

七爷轻笑:“那是自然,皇兄尽管放心。”

楚炤在旁边瞧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既羡且妒。

不管是康顺帝还是万皇后待他从来没有这么和善过,康顺帝自不必说,身为父亲又是国君,在几位儿子面前总是板着脸。

而万皇后呢?

从母家来说,万皇后是他姨母,按理待他比其余两位皇子更亲厚才是。

事实却恰好相反,万皇后待三皇子和四皇子还算亲切,唯独待他,几乎从未正眼看过。

就是适才,万皇后提起他的亲事,目光也只看着康顺帝,就好像他根本不在场一般。

可等七爷一来,万皇后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带了笑,眼里也有了光彩,显然是真正的欢喜。

而且,听说万皇后还亲自找康顺帝要走最好的一处宅子不说,还把那面足有十亩的镜湖划到七爷府邸。

剩下那两处宅第,要么离皇城远,地角不矜贵,要么宅子太小,住起来憋屈。

而那两处,显然其中一处是留给他的。

想到此,楚炤暗自错错牙,抬眸把目光移到七爷身上。

他穿着象牙白的棉袍,外面套了件镶着白色兔毛的宝蓝色罩甲,墨发高高束起,别了支式样极简单的白玉簪,看上去丰神俊朗温文儒雅。

虽然穿了这许多衣裳,他仍是瘦削孱弱,尤其那张脸,被窗外阳光照着,白得近乎透明。

楚炤刚刚升起的嫉妒之情顿时散去。

就算这位七叔再得圣上宠爱又如何,还不是病秧子一个?

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还两说,即便活到了,七叔身为圣上胞弟,跟大殿上的龙椅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再有,所娶的王妃也是出身寒门,半点助力借不上。

而他却是圣上的儿子,只要他够聪明够果断,谁敢说那张椅子没有他的份呢?

到时候,希望万皇后能够活得长久,他会好好地给她点颜色看看,以报昔日漠视之恨。

过得盏茶工夫,七爷见纸上墨迹已干,小心地将三张字纸卷好,笑道:“我这就找人去做,早点做出来早点挂上,不耽误皇兄和皇嫂的正事了。”侧头又对楚炤道,“我先走了,你还要待一会儿?”

楚炤正要回答,万皇后道:“我们正商议五殿下的亲事,七弟也一道跟着参详参详。”

七爷稍愣,随之笑道:“好啊,不知小五相中了哪家姑娘?”

楚炤红着脸道:“我没有……此事但凭父皇跟母后做主,我没有意见。”

万皇后对七爷解释,“上元节那天已经相看过了,有几个姑娘无论在长相还是品行上都不错,这不把五殿下叫来问一问,五殿下还不好意思开口。”

七爷便问:“都是哪些人家?”

万皇后道:“一个是礼部主事顾家的小女儿,六月里满十五岁,一个是翰林院方学士的内侄孙女,刚办过及笄礼,还有忠勇伯家的姑娘,到年底也就及笄了。”

听到忠勇伯的名字,七爷微愣,不由朝楚炤望去。

楚炤目有期待地问:“云家姑娘是不是就是肤色很白净,脸上有一对很深的梨涡那个?我觉得……我觉得她……”

支支吾吾地说不完整。

可在座诸人都心知肚明,楚炤这是相中忠勇伯家的姑娘了。

万皇后浑不在意地说:“既然五殿下有意,回头让礼部他们打听一下,跟忠勇伯要来八字,若是合得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康顺帝思量番,点点头,“也好。”

楚炤大喜过望,对着万皇后长揖到地,“多谢母后成全,多谢父皇。”

恭王跟定王娶得都是名士清流家的姑娘,他们的心思楚炤明白。

万晋朝历来重文轻武,康顺帝对文臣也多有倚重。

而且,每个清流后面都跟着一大帮弟子学生,如果有事,只要振臂一呼,自有人摇旗呐喊。

楚炤却不信这些。

文人再好却打不了仗,笔杆子能挡得住真刀实剑?

云姑娘长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勇伯在榆林卫是真正带兵有实权的。即便在京都,也有一批跟随忠勇伯的人。

只要成亲,那些人就可以听命于他。

想到以后,楚炤觉得胜算又多了半成,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

七爷将楚炤的欢喜瞧在眼里,不由也弯起了唇角,这事开始有意思了……

第152章

二月二, 龙抬头。

天阴沉了许久,待到晌午, 绵绵春雨终于如约而至, 淅淅沥沥下了好半天。夜里便上了冻, 雨水未曾干就凝结成冰,街上既湿且滑。

桃园胡同的吴嫂子不留神踩到碎冰,脚下踉跄,“扑通”摔在地上,臂弯拐着的菜篮子滚出去老远。

吴嫂子叫苦不迭。

虽然已经出了正月, 但天儿仍是冷, 她穿得厚实倒不觉得疼, 就是回去免不了洗衣裳。

整个正月,吴嫂子没闲过一天。

赵惠清先前被庸医耽误,带下淋漓不止, 后来换过郎中, 换了药方, 只好了三五天, 就开始不干净。

她穿的衣裳罗裙,甚至铺的床单褥子, 隔个两三天就得更换。

大冬天的, 谁愿意天天把手泡在水里?

而且血沾了热水洗不掉,必须得用冷水搓。

吴嫂子婉言对赵惠清提过, 可以做个棉垫子, 夜里安置的时候垫在身上, 就不会弄脏褥子。岂料,话不曾说完,赵惠清抓起床头的药碗就往她头上砸。

幸好她躲得快,也幸好赵惠清久病之后气力不济,否则她头上被砸个窟窿,请郎中都不好请,多晦气啊。

吴嫂子怀着气,在汤水上就不像之前那么经心。

赵惠清下不得床,只能吩咐秀枝或者秀叶去责骂她。

秀枝两人也被折腾的天天不得闲,尤其是秀枝,因是贴身伺候的,受的气更多,每每听到赵惠清抱怨饭食不好,就会替吴嫂子开脱,“太太忍忍吧,吴嫂子既要买菜,还得洗衣,能按时按点地做出来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工夫做哪些精细的?倒是太太应该再买几个人来伺候才是。”

正月里,人牙子都回家过年了,到哪里去买人?

她有心往赵府那里再要几个人,可那边人手也不宽余,而且家里时不时会有客人,哪里抽得出人?

赵太太惦记着闺女,隔三差五吩咐身边的嬷嬷来探望。

寒冬腊月的天儿,嬷嬷顶着北风过来,连口热水喝不上就听赵惠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不是生气下人们照顾不周,就是抱怨赵太太狠心不管她,又骂林栝没良心,把她一人扔在京都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