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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221)+番外

等天色暗下来,吴嫂子才想起没买菜,家里只有她两口子平常吃的萝卜白菜。

没办法,只得把白菜清炒了又炖了个没滋没味的萝卜汤。

赵惠清根本吃不下,半夜三更饿醒了,吵着让吴嫂子起来摊了张鸡蛋饼,这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小产虽然不比正经生孩子,却是极伤身,总得坐上半个多月的小月子才能休养好。

赵惠清经过这番折腾,第二天就觉得身子有些沉,似乎是着了凉。赵惠清隐隐有些后悔不该贸然搬回来住,可又是好强,硬撑着不肯告诉赵太太。

过得几天,觉得身子愈发沉重,竟是病倒在床上不能起身。

秀枝忙叫吴大叔请郎中,可临近年关,有的医馆已经闭门歇业,有的则不愿意出诊怕染了病,吴大叔跑了半天才请回来一个郎中。

郎中把过脉,提笔开了个祛风散寒的方子。

一剂汤药吃下去,风寒不见好,身下却又开始淋漓不止,本来是暗红色,后来竟是鲜红色。

赵惠清这才着了慌,连忙打发秀枝去请赵太太。

赵太太见状唬了一跳,拿出银子请了个颇具名望的老大夫来瞧,老大夫诊过脉,又看了先前郎中的药方,摇摇头,“这方子开得太过草率,大黄固然清热解毒,但是又有活血攻下之效,大为不妥。”

赵太太问道:“那如今怎么办,可有应对之法?”

老大夫连连叹几声,“先吃上两副药,看看效果如何。”

赵惠清既悔且恨,只得老老实实地每天捧着药碗喝药,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十八,朝廷封印。

退朝前,康顺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宣读了七爷的亲事,“……允婚济南府严氏三娘,赐宅积水潭,婚期定在六月初九。”

一石惊破千层浪,不过三五天的工夫,已经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众人都在打听从哪里冒出来严三娘这号人物。

陆致在会同馆也听说此事,面色阴晴不定地回到了家中……

第141章

由于陆致的周旋, 大姨母不管在牢狱还是在劳役都没受过太多苦,可这三年她还是苍老了许多, 不再是当年那个颇有风韵的妇人, 而是完全变成了一个超出她年纪的老妪。

薛家姐妹三人, 最小的已经离世,二姨母流放到了湖南做苦役, 如今音讯皆无。

唯独大姨母还算安稳。

她生活虽然安定, 可心里却丝毫不能平静。

只要她合上眼, 就会出现薛秀才的身影, 颤巍巍地指着她怒骂:为了一己私利, 连累两个妹妹,我没有你这样自私无情的女儿。

再睁开,又好像是薛氏的面容,头顶突突往外冒着血, “大姐, 我不要嫁给傻子, 我不嫁人。”

再然后, 是陷在泥潭中的二姨母, 张着手挣扎,“大姐救我, 救我……”

每日每夜, 无休无止。

大姨母一刻得不到安宁, 只有跪在观音像前诵经悔过的时候才能有所安慰。

陆致回家时, 大姨母刚念完两卷经, 看上去神情还算平静,可那幅憔悴的面容和眼底明显的青肿却让人不忍目睹。

陆致强忍着心头厌恶,淡淡道:“你听说没有,你那个外甥女要发达了?”

“哪个?”大姨母空洞无神的眼眶里浮现出一丝惊喜,“阿娇病好了,能认人了?”

陆致 “嗤”一声,伸手捋捋胡子压下眸中轻蔑,摇头,“不是阿娇,是严家那位。不知怎么攀附上七爷,今天圣上早朝时宣布,她要成为平王妃。”

大姨母目光呆滞,好半天“哦”一声,再没反应。倒是旁边彭姑姑着实吃了一惊,心里暗道:当初就觉得这位严家表姑娘不是池中之物,果真就一跃枝头成凤凰了。只可惜老爷看走了眼,生生把棵富贵苗赶出了家门,如今再想攀扯上关系可就难了。

彭姑姑没有料错,陆致正是打着这个主意。

他本以为上次将罗振业一党扳倒之后,空出许多职位,自己就可以重新得到重用。而事实上,罗振业倒台,张弦在内阁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人独大,这种从五品官职的任命如同囊中取物轻而易举。

不但陆致能够官复原职,还能再给陆安平安排个差事。

他已经做好了上任的打算,并且为了父子两人上衙方便,特地在南薰坊换了处住所,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偏偏在任命下来的前一天成了泡影。

张弦很明确地告诉他,是司礼监那边在圣上面前说了话。

司礼监最有分量的就是秉笔太监范大档。

陆致攀扯不上范大档,便退而求其次,打起邵简的主意。

邵简陪侍在圣上面前四十多年,素来勤恳克己兢兢业业,可出宫荣养之后却是动了春~心,最喜欢体娇貌美的年轻姑娘。

陆致不用另外找,家里就有个现成的。

他对蔡如娇说,她去伺候邵简,他就把二姨母从湘地弄回来,再不受那边的虫瘟劳役之苦。如果他高升之后,肯定会想法把蔡如娇接出来。

毕竟他嫡亲的外甥女给人当丫鬟使唤,传出去也不好听

蔡如娇信以为真。

而且,她想得简单,邵简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太监,最多就是伺候茶水点心,然后捶个背捏个肩,再不会有其他事情,所以心甘情愿地去了。

去的时候,蔡如娇还是个水灵灵脆生生带着刺儿的嫩黄瓜,半年后,浑身的刺儿早被撸了,成了干瘪枯瘦斑痕累累的老黄瓜。

刚被陆安康接回来那两天,蔡如娇几乎不认得人,都只蹲在黑暗的墙角,见到人靠近,身子抖得像是秋风中的黄叶,磕头如捣蒜说:“我听话,我吃药,我干活,我什么都答应,只别让我去伺候公公。”

那股惨状教人无法目睹,即便是大姨母,活了半辈子,见过许多龌龊事,也不敢上前打听。

隔了七八天的工夫,蔡如娇才慢慢由得人靠近。

彭姑姑伺候她洗过一次澡,出来后红着眼圈对大姨母道:“……身上没有处好的地方,有香火烫的,有鞭子抽的,还有刀割出来的,新伤旧痕数不清多少道。”

大姨母沉默不语,只闷在内室又念了两天经。

陆安康提出要带蔡如娇回老家,大姨母没反对,只是说:“天寒地冻的,回去之后没人照应,不如先在京都养养病,等天气暖了再回。”

陆致却是跳了脚,冲着陆安康吹胡子瞪眼,“你这个不肖子,有本事就自己赚钱养着她,别待在老子跟前碍眼。被人玩够了的破烂货你也愿意要?”

陆安康收拾行李就要走,大姨母拦住他,一字一顿地说:“就在家里住,我看谁敢撵了你?”

陆安平两边说好话,偷偷跟陆致道:“表妹怎么着也是受了苦,撵出去面上不好看,再者在娘面前也说不过去,反正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过阵子等相看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二弟也就忘了这茬。二弟脾气拧巴,要是闹腾开来,于家里声名不好看。”

背过去又悄悄告诉陆安康,“表妹确实可怜,你身上顶多十两二十两银子,先个住处都没有,再让表妹跟着你颠沛流离吃糠咽菜?就听娘的,先给表妹养养身子,再慢慢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