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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219)+番外

严清怡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可思及已经到腊月了,而他宁可在路上奔波也不愿留在家中过年,不由唏嘘。

遂依着先前所言将郭鹏那把短匕找出来,交给薛青昊:“你替我跟林大哥道个别,我就不去了,边关寒苦,又是外敌在侧,请他千万保重身体。”

林栝不是不想留在家里过年,而是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那天他跟严清怡谈完,很认真地思量过自己的生活。正如赵惠清所言,她喜欢他也照顾过他,两人既然成了亲,如果能好好过,未必非要走到合离那一步。

谁知刚回到家,赵惠清便哭闹着质问他不顾情分,去跟别的女人幽会,又口口声声骂严清怡是个狐狸精,勾引别人家相公。

若她只是骂林栝倒罢了,却不该骂严清怡。

林栝当即冷了脸,收拾出几件衣裳就往外走。

赵惠清拦不住,索性拿起剪刀抵住自己喉咙,破釜沉舟地道:“相公,你我相识三年,成亲半年,一直恩恩爱爱的,就为个不要脸的女人,你就要抛下我。你若真敢走,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后悔一辈子。”

林栝冷冷地看着她,连名带姓地唤道:“赵惠清,你知道,张百户不小心被毒箭伤了腿,他宁可一刀刀把腿砍断也得保下命来,郑百户肚子被剑划了条口子,肠子都快出来了,硬着撑到郎中来给他包扎……还有战场上,多少士兵缺胳膊断腿也得活着。别人不珍惜性命也倒罢了,你自小长在边关,见过多少生死,竟然也这么轻贱自己的命。好,我等着,你要真敢抹了脖子,我就回来替你收尸。”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40章

看着林栝决绝离开的身影, 赵惠清呆愣片刻, 手中剪刀怎么也扎不下去,最终“当啷”落在地上。

她不敢死, 也舍不得死, 她还想让林栝回心转意重新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林栝走了。

赵惠清盯着地上剪刀看了两眼,回屋换过衣裳,打发看门的吴大叔叫了辆马车又往娘家跑, 刚进门, 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娘,林栝他真的不要我了。他瞒着我偷偷去见了之前相好的那个女人, 我质问他几句, 立刻就翻了脸,要到外面去住。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赵太太被她三番五次地吵闹已经有些头大, 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闺女,仍是耐着性子劝道:“我都跟你说过几次了,男人吃软不吃硬,有句话不是说, 美人窝英雄冢?你们刚成亲的时候多恩爱,要不是你疑神疑鬼,心思天天不用在正经地方, 早就把林栝拢住了。我看这事, 阿栝有三分错, 你倒是占了七分的错处。”

赵惠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是有错,可都是为了这个他好,寒冬腊月他能到哪里去住啊……他这是变心了,被外头那个狐狸精勾引得变心了。以前我稍有点磕着碰着,他都心疼得不行,可刚才,我拿剪刀抵着喉咙,他看都不看一眼。他的心怎么就这么硬啊?”

正哭喊着,赵霆阔步走入,铁青着脸问道:“你说刚才怎么回事?”

赵惠清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掏帕子拭了泪,抽泣着道:“相公他……他让我去死,说等我死后给我收尸。”

“没错,你怎么不去死?”赵霆怒火中烧,用力给了赵惠清一个嘴巴子,“我赵家没有这么轻贱性命的?你真有本事,就捅死林栝,没本事,就豁出去自己死,我肯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你这么乔张做致要死要活地做给谁看?”

赵惠清一下子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呆呆地看着盛怒中的赵霆说不出话,片刻反应过来,“哇”地尖叫一声往外跑,不留神被门槛绊住,“扑通”摔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哎呀,”赵太太大惊失色,忙不迭跑出去。

就看见赵惠清月白色的罗裙上,慢慢渗出了一丝鲜红……

临近黄昏的时候,赵霆在五军营找到了林栝。

林栝被六个士兵围在中间,正练习对战。虽然他以一当六,却丝毫没慌乱之相,身形躲闪腾挪,然后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反击回去。

北风呼啸,残阳似血。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似乎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束发的缎带被吹动,随风飘扬不止。

赵霆静静地看着,心底生出一种后生可畏的感慨。

前几天,林栝跟他提起往辽东去。

他是打算让林栝去宁夏替他守着地盘的,自然不会同意。

林栝说,他的另外两个女婿都在宁夏军中,说话也各有份量,与其三人在一起纷争,倒不如他另辟蹊径到辽东趟出一条路,或许能够遥相呼应彼此守望。

赵霆分辩不出林栝此话是真是假,可他这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却让他动容,以致于连他被派往云南都不觉得那么排斥了。

或许他在云南还能另外干出一番气象来。

赵霆一直等到林栝将六人一一击败,才走到近前,点头赞道:“不错。”

士兵认得是林栝的岳父,招呼一声便识趣地离开。

林栝捡起地上棉帕,胡乱地擦把脸上汗珠,问道:“岳父找我有事?”

赵霆沉着脸,拍一下林栝肩头,“阿清小产了。”

“小产?”林栝呆住,讶然地问:“她几时有的孕?”

“郎中说快两个月了,”赵霆叹口气,“你们也是,吵吵闹闹的也不记着日子。你一气之下跑出来,阿清不放心,贸贸然跟着往外追,不留神被门槛绊着摔了一跤。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两口子吵架哪有隔夜的仇……阿清刚失了孩子难过得不行,你回去看看吧。”

林栝沉默片刻,低声应道:“好。”

赵惠清留在赵家养病。

刚进门,林栝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而赵惠清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脸上泪痕犹存脂粉未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林栝突然就想起自己生病卧床时,赵惠清陪在身边喂他吃药,陪他说话的情形,心底软了软,温声问道:“你还好吧,觉得怎么样?”

赵惠清又落了泪,委屈地说:“疼,肚子疼,膝盖疼,身上也疼。”

林栝叹一声,“以后当心点儿,别冒冒失失的。”

“这里的门槛比咱家门槛高,我气急了头没当心,”赵惠清撇撇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相公以后别去找那个狐狸精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孩子好不好?”

林栝心里“咯噔”一声,细细思量过这番话,心头那丝怜悯顿时烟消云散。索性拉一把椅子,在她床头坐下,很郑重地说:“惠清,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跟旁人没有关系。那天我之所以去见她,是要给她个交待,毕竟是我亏欠了她……”

“你为什么要给她交待?”赵惠清张口打断他的话,“你们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才觉得亏欠她?”

林栝无语,再不打算解释,默默地站起身,“你好生养病,我后天启程去辽东,要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