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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206)+番外

李实唉声叹气地说了自己的心事,“我娘已经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只要不是四娘,别人随便我娶。可她看中的要么说话哼哼唧唧的,要么走路扭扭捏捏的,谁他娘能看上,还娶个屁!”

刘五看一眼旁边梳着妇人发式,身材高挑穿着利落的秦四娘,笑道:“其实这事也不难,”顿一顿,压低声音,“什么时候七爷过来,求他个恩典。七爷做主让你们成亲,你娘还敢违抗不成,再者说出去,一辈子都光彩。”

李实眼眸一亮,七爷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货真价实的王爷。

王爷准许他们成亲,任谁都说不出二话来。

可再一想,就又泄了气。

人家位高权重的王爷凭什么要给你主婚,肯定还是得拿严清怡做人情。

李实烦躁地摇摇头,“这不行,算了,再想别的法子。”

李实既然不愿意,刘五再不多言,各人尽都散去。

薛青昊却是在给严清怡回话的时候,无意中提了句,“……秦娘子跟李大哥商量着回济南,可李大哥怕回去被他娘逼婚,刘五刘大哥出主意说请七爷做主让他们成亲,李大哥没同意。”

严清怡稍思索便明白了李实的想法,没吭声,少顷,转了话题问道:“章越可曾提到束脩?”

薛青昊道:“章先生说,我既然不科考,他教我也不是奔着名利去的,用不着束脩,就当交个朋友,没事在一起读读书。”

严清怡笑笑,“果然是个通透人儿。”

隔天,严清怡做好圆领袍,搭在架子上瞧一瞧,觉得太过单调,又花费两天时间在袍摆和袖口处用银线混着象牙白的丝线绣了几朵白玉兰,整整齐齐地叠好。

然后取过纸笔,砚好半池墨,铺开一张纸笺,迟疑好半天,见毫尖上的墨都快干了,只得重新晕开,也不过脑子,径直写道:李实跟秦娘子互有情意,但是家人不允,去岁从济南府跑到京都来。斗胆请王爷替他们主婚,愿有情人能成眷属。不情之请,若有僭越之处,恳请见谅!

落款处,思量半天,写了个“严”字。

等得墨干,叠起来塞进信筒,与衣裳一道包在蓝布包裹里交给辛姑姑,“这几天闲着给七爷做了件衣衫,请刘五送到七爷那里去。”

刘五拿到包裹,立刻赶到皇宫北面的神武门,寻见个小火者,塞了一角银子给他,“麻烦去和安轩递个口信,说黄米胡同派人来送东西。”

听说是黄米胡同来人,小郑子没敢耽误,亲自来到神武门接了包裹,回到和安轩,在书房探头探脑。

七爷正拨弄着算盘珠子对账,眼角瞥见他,没好气地道:“进来吧,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小郑子乐呵呵地奉上包裹,“说是严姑娘亲手给七爷做的衣裳,刘五还在神武门等着回话。”

七爷手一抖,算盘珠子错了位,再往回找,已经分不清从哪里开始算得了。

索性拿张纸夹在账簿里做个记号,抬眸看两眼小郑子,又瞧眼包裹,起身接过,一言不发地往內间走。

小郑子本想跟着进去伺候,可七爷“啪”地掩了房门,门扇差点撞到他鼻子上,只得作罢。

七爷慢慢解开包裹,先拿起信筒,没看,放在旁边,接着抖开那件长袍。

上好的杭绸料子,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莹莹发着柔光。

针脚细密匀称,绣花水灵雅致。

看上去并非敷衍而成。

“总算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做件衣裳,”七爷低低念一句,唇角已微微翘起,弯成个好看的弧度。

他将身上衫子褪下,也不唤人服侍,将圆领袍穿上对着镜子细细打量着。

长袍算不得合身,却丝毫无损于镜中人的清贵儒雅。

虽然脸色仍是苍白,虽然身形仍是瘦削,可乌漆漆的眼眸里却散发出他从没见过的光彩。

七爷仔细打量番,脱下长袍仍换回先前的衣衫,这才拿起旁边的信筒,将信纸掏出来。

区区四五行字,打眼一扫就看清楚了。

七爷“哼”一声,“有情人成眷属,我还没成亲呢。”

话虽如此,眸中笑意却愈加地浓,慢慢踱到长案之前研好墨,本想在纸笺底下写个“好”字,转念一想,写了一句话,“未见真人,不敢擅专。”

回身将长袍仍旧叠好,连同先前的纸笺信筒仍放回包裹里,开门对小郑子道:“告诉刘五,说衣裳肥了,袖子长了,衣身长了,要做就得有点诚意,总得仔仔细细地量过尺寸再做。还有那绣花,她不问过我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地做了?”

小郑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双眼讶异地看着他,“七爷的意思是?”

七爷淡淡道:“仔细地量过尺寸,问过我的喜好之后,重新再做!”

第132章

小郑子疑惑地提着包裹走到神武门, 将七爷所言原封不动地告诉刘五。

刘五应声离开。

直到他走出约摸盏茶工夫,小郑子恍然大悟,敢情七爷是想到黄米胡同见上一面。

可见就见呗, 那是七爷的宅子。

就算不是,谁还能拦着不成?

非得这样含沙射影曲里拐弯的,谁能听得明白?

刘五回到黄米胡同,找个下人把包裹送进内宅。

严清怡先看了纸笺,没在意。

原本她也没抱太大希望,七爷是皇室贵胄, 怎可能只凭她寥寥数语就替人做主婚姻之事。

她只是抱着一线希望,如果七爷能够答应, 秦娘子跟李实就可以得偿心愿修成正果, 不至于因为亲事烦扰。

可听到七爷嫌弃衣裳不合身, 严清怡心头有些不太舒服, 毕竟辛辛苦苦好几天, 而且怕七爷穿惯了宫里的衣裳, 在针线上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过,七爷说不合身, 她也没话说。

本就是估摸着的尺寸, 不太合适也在意料中。

只是说要重新做,好歹把尺寸送过来,只说长了肥了, 到底长多少肥多少, 说个明确的数目字, 她也好改。

万一改短了呢,岂非还是不能穿?

再者,不喜欢玉兰花,那到底喜欢什么花?

严清怡将长袍扔到旁边,少顷,拿过来仔细端详。

如果只把长短改了还可以,上面绣的玉兰花是一针一针绣上去的,绣的时候麻烦,拆下来更麻烦,有这个工夫还不如重新做一件。

严清怡烦躁地又将长袍扔了出去,正搭在炕沿,慢慢就滑到地上。

秦四娘刚巧进来,顺手捡起来,问道:“怎么掉地下了?”

严清怡无奈地说:“七爷嫌不合身,退回来了,我正寻思重新做一件。”

秦四娘展开长袍摸两下上面细致逼真的绣花,叹道:“你花好几天工夫做出来的,白放着岂不可惜了?”

看见秦四娘,严清怡一下子想到李实,李实身量跟七爷差不多,便道:“不如你拿去给李实试试,要是合适就送给他穿,权当你们回济南府送他的程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