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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186)+番外

李实道:“里头我没看,别都是破锅烂灶的,那可不值这个钱。”

李奎笑道:“大哥放心,锅碗瓢盆虽不是全新,可完全能用,你啥时候想看都可以去看,钥匙在我手里。”

李实犹豫片刻,借了严清怡的短匕与秦四娘一道去看了看。

两人合计来合计去,觉得那处地方确实不错,却担心被李奎讹诈,便找了房产经纪做中人,立下文书,约定好每次交半年租钱,李奎不得随意涨租,如果转租得提前两月通知。

交完租钱,李实就巴巴找人粉刷墙面,秦四娘则把附近几个菜市场都跑了个遍,摸清菜价,然后找人牙子买了两个干净利索的妇人,择个吉日就开张营业。

馆子名字叫做“春风楼”,跟济南府那家馆子名字一样。

巧的是,馆子开张第二天,薛青昊终于回了京都。

秦虎把薛青昊推到严清怡面前,“严姑娘,好生看看,人是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一根毫毛都没少,就是黑了。这个我是真没办法。”

足足十个月没见面,薛青昊个头又蹿出一大截,比严清怡都高出两寸。

严清怡感慨不已,眼泪顺着脸颊默默地往下淌。

薛青昊揽住严清怡肩头,嬉皮笑脸地说:“姐,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别哭了啊,再哭就丑了。快看看我给你买的好东西。”稍用力,将一只木箱搬到东次间,献宝般打开,“师傅给了我四十两银子的工钱,每经过一处就买点新奇东西。去的时候我们走的河南、湖南,回来时候从陕西绕的路,路上遇到好几拨难民,都是从凉州那边过来的。”

凉州卫还要往西一些,离宁夏并不太远。

严清怡心里“咯噔”一声,顾不得看箱子,忙问道:“宁夏那边怎么样?”

薛青昊挠挠头,“应该还好,我听师傅说每年春天边境都不太平,鞑子缺粮食,没有吃,就会往边境骚扰百姓抢粮抢米……林大哥写信回来了吗?”

严清怡叹口气,“没有。”

事实上,林栝从离开就没再写过信。

薛青昊看出严清怡脸色,安慰道:“姐不用担心,林大哥功夫好,连师傅都夸过的。要不我托师傅往宁夏捎个信儿,师傅认识的人多,兴许能打听到。”

“好,”严清怡点头,“就说林大哥许久没写信了,你惦记着他,千万别提我。”

薛青昊笑道:“放心,我明白,肯定一个字儿都不提姐。”

两人正说着话儿,李实晃晃悠悠地进来,少不得与薛青昊又是一番契阔。

听闻薛青昊一路得秦虎照顾,李实豪气地说:“后天请你师傅,还有车行众人都去吃酒,正好给你接风洗尘,顺带招徕些人气,刚开张酒楼没啥人来吃饭。”

薛青昊连声答应,“那好,我这就去跟师傅说。”连衣裳都没换,急匆匆地往车行跑。

严清怡把箱子里的物件一样样拿出来,不由感慨。

薛青昊还真是用了心思,不但买了各地特产,还知道给她买梳篦、一盒胡粉、一串驼骨磨成的珠子,还有几样苗银首饰,成色说不上好,样式倒挺精巧。

总算是长大了。

严清怡将东西整理好,想起薛青昊所说的凉州难民,又给林栝写了封信,用信皮封好,送到驿站去。

回来时候经过集市,竟然遇到了陆安康……

第121章

严清怡不想跟他说话, 只作没看见, 低着头往前走。

谁知他在后面追着叫道:“表妹,表妹留步。”

有路人侧目瞧过来。

严清怡只得站住, 勉强挤出个笑容, “表哥,大庭广众之下, 你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哪里还有君子之风?”

“那个,”陆安康忙压低声音,“怎么最近没见到表妹摆摊,春兰也不出来了?”

严清怡微愣,“春兰不是找你去了?”

“没有啊”,陆安康奇道:“她就年前的时候去过, 把银子还给我就走了,别的也没说。她不在你身边伺候了?”

严清怡淡淡道:“表哥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把我家里的东西偷偷拿给你, 你觉得我还能再用她?上次表姐还说, 大姨父高升了,想必表哥的前程也有了着落,在此一并道贺。”

陆安康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尴尬地说:“去年家里事情太多,秋闱时候我没下场。”

严清怡道:“表哥学问好,下一科把握更大。”

“不, ”陆安康摇头, “我不想科考, 不想做官了……表妹,你可知道枣林街在何处?有位邵公公住在那里。”

严清怡指了指都城隍庙的方向,“邵公公住在哪里我不知道,枣林街就在都城隍庙后面。”

陆安康犹豫片刻,“昨天,我爹让我哥把蔡表妹送过去了。”

“啊!”严清怡惊呼,“把阿娇送给邵公公?你们陆家……专门坑亲戚,坑了一家不算完还得坑另一家。家学渊源啊,家学渊源。”

话语里有不加掩饰的讽刺。

陆安康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昨天没在家,跟同窗会文去了,今天早上才听说,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表妹接出来。”

严清怡心头忽地涌起无限的悲哀。

难怪陆致一路官运亨通,就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

蔡如娇是二月生日,刚满十五岁,就被送到邵简那里,这辈子岂不就毁了?

她虽然娇气任性,有时候不分事理,可也不该被这样糟蹋。

严清怡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有那个本事从邵简手里要人?而且,已经过了一夜,就算你接出来又能怎样?”

时间短,别人或许还不知道,名声应该无碍,可人呢?

万一清白被毁了……

只听陆安康低声道:“我娶了表妹,回老家种地,家里还有田产,再说我还能教书。”

严清怡仔细打量他几眼,深吸口气,“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地走到枣林街。

邵简的宅子很好找,最西头那座就是,厚重的黑漆木门紧紧地关着,廊檐下挂了面烫金匾额,上面写着“邵府”两个浑厚刚劲的大字。

青砖白墙的三进宅院,墙边挂着绿萝藤蔓,隔墙还能看到翠竹的枝叶,古朴雅致。

两人在街口站定,均是一筹莫展。

很显然,就这么贸贸然地进去是绝无可能见到蔡如娇的,就连邵简的面都不一定能见到。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开了,有位十岁左右的童子引着两人出来。

走在头前的那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穿灰蓝色袍衫,头戴蓝色纱帽,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范大档。

他身后跟着个戴着灰色纱帽的小火者。

陆安康赶紧跑过去,当头便是一揖,“范公公救命。”

范大档不防备,吓了一跳。

小火者忙喝道:“干什么的,一边去,让开!”

陆安康忙解释,“公公恕罪,我姓陆,家父原是兵部员外郎,现在会同馆当差。昨儿家父将表妹送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