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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124)+番外

严清怡兴趣大增,除去陪大姨母说话解闷外,其余时间都闷在屋里画衣裳,没几天就画出厚厚一沓子,炭笔也用掉好几根。

正月初八,云府下帖子说正月里闲着没事,打算十八日那天在府里设宴,请诸位交好人家的姑娘过去玩一天。

严清怡完全不想去,可大姨母却觉得忠勇伯在五城兵马司任职,虽然官阶不高,但手里有权,可捞油水的地方多,等交情深了,可以开口请忠勇伯给陆安平谋个差事。

故而,大姨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相处近半年,严清怡对大姨母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大姨母看上去和善可亲,但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允许严清怡跟蔡如娇反对。

严清怡面上丝毫不露,笑吟吟地商量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正月十六去东华门赏灯时,特意在外头多耽搁了会儿。

第二天起来,头便有些沉,鼻子也堵得不通气。

大姨母试试她的额头,觉得比平常热,无奈地叹口气,“怎么不注意些,偏生这个时候生病,正月里哪好请郎中?”

严清怡有气无力地说:“不用请郎中,我年轻火力壮,休息一日,明天指定好。”

转天,大姨母再试她额头,虽不烫,却仍是热。

严清怡生了病,自然不能再往云家赴宴。蔡如娇见她不去,也不太想去。

大姨母没办法,只好打发婆子往云家送了个口信,顺道将严清怡酿得酒送去一坛,以示歉意。

严清怡这病七分是装的,但也有三分真,着实休息了两三天,才真正康复。

康复之后也没出门,给陆安康绣了只喜鹊登枝的笔袋,给大姨母做了条丁香色绣着牡丹花的抹额。

刚出正月,大姨母打发陆安平陪同陆安康回江西应考。严清怡则将画出来的衣裳样子挑出三张好的,吩咐人送到锦绣阁。

没过两日,芸娘带着四匹布来访,先客气地跟大姨母寒暄几句,然后说起她回江南时候的见闻。

大姨母也在江南待过许多年,两人正有共同语言,加上芸娘走南闯北,各地趣事趣闻随口拈来,跟大姨母一唱一和颇为相得。

话题告一段落,芸娘指着四匹布道,“这两匹提花绢是苏州新出的料子,不但加了彩纹,而且不容易皱,正好给陆太太做件春裳。那匹银条纱和湖蓝纱却是想请严姑娘做两条裙子,也不知她得空不得空?”

大姨母跟芸娘谈得投机,而且看那两匹提花绢果真是以前没见过的新料子,心里欢喜,便道:“她平常也没别的事儿,不外乎写写字做做针线活儿,能忙到哪里去?”

严清怡笑道:“不知是要做什么裙子,你们那里的绣娘个顶个的心灵手巧,我怕手拙做不出来。”

“你画的样子,肯定能做出来,”芸娘取出一张纸,“就是这条,我看裙摆层层叠叠的,想不出如何去做,所以想请你做个样子出来。”

严清怡笑着答应,“我也是无意中想出来的,也不知好不好看,你既不怕糟蹋布料,我便动手做。”

芸娘道:“不管好不好,能做出来就成。实在不好看,可以重新再改过。”再四地感谢大姨母跟严清怡,便起身告辞。

严清怡送她出门,芸娘趁着身边没人塞给她一张银票,“多谢你送去那些样子,我不能白让你费心费力……我知道你借居亲戚家多有不便,手头上有点银钱能便利些。你赶紧手下,拉拉扯扯地被人看见不好。”

严清怡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她原以为不过是十几二十两银子,等回西厢房看时,才发现上面竟然写得纹银两百两。

她并非没见过银钱,却没想到芸娘会如此大手笔。

不由心生感慨,用尽十分心力做出了图样上的裙子,做完后又突发奇想,另外又做了一条。

不多久,七爷在核对锦绣阁账目时,就发现了这项开支,便问芸娘。

芸娘道:“先前在济南府,她就告诉过我衣裳样子,这个月又送来几幅图样,我刚吩咐人做出来,估计应该好卖。”

七爷道:“拿来我瞧瞧。”

芸娘出门吩咐绣娘,绣娘很快抱了一摞衣裳回来。

最上头是件青碧色绣着粉紫牡丹花的褙子,衣身很长,几乎过膝,袖子既长且宽,袖口绗了一道极宽的白边。

芸娘解释道:“平常袖口是挽起来的,正好把白边搭在腕上,比较适合庄重的场合穿。”

七爷不言语,又看下面一条裙子,裙子是素色的银条纱,偏偏中间隔了条宽约半尺的湖蓝色夹织。白色配湖蓝,看着让人眼前一亮。

几件衣裳看完,七爷沉着脸一言不发,那双乌黑幽深的眼眸寂静若寒潭,教人辨不清其中情绪。

芸娘猜不透他是如何想法,只能按照自己的意图说道:“我许她这些银子一来是请她多画些新奇样子,二来,她平常跟亲戚朋友走动,想请她穿锦绣阁做的衣裳。严姑娘生得好相貌,气度也好,即便是普通衣裳在她身上也能显出美来,所以……”

七爷打断她的话:“你能不能请她过来,我想亲眼见见她?”

第83章

芸娘犹豫着笑道:“我也不确定能否请得动, 明儿我去试试。”

“有劳,”七爷展颜, 唇角微弯,绽出个清浅的微笑,“后天此时,我在这里等。”

精致的眉眼因这笑容变得愈加生动,即便是稍嫌苍白的肤色也掩饰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高雅清贵。

芸娘有片刻的愣神,支吾道:“万一严姑娘有事……”

七爷淡淡地重复一遍, “后天此时,我在这里等。”

语气轻且低,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容拒绝不容忽视的笃定与沉着。

芸娘只得应了,送走七爷后, 考虑了好一会儿, 提着两盒点心再度来到东堂子胡同。

严清怡并不觉得意外,芸娘一出手就是二百两, 东家肯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去见外男也不成问题,在济南府的时候, 她不知道对净心楼的茶酒博士说过多少好话, 陪过多少笑脸才能进到楼里去卖杏子;到笔墨铺子买纸笔, 跟小伙计因三文两文钱能争论一刻钟;还有在集市上摆摊卖绢花, 不也是要面对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大姨母却有些犹豫, “要是阿平或者阿康在, 可以让他们陪你过去, 可现在?”

芸娘笑道:“陆太太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严姑娘怎样去就怎样回来,绝对一根毫毛都少不了。要是有个磕着碰着的,不用太太动手,我自个就把锦绣阁一把火烧了。”

大姨母禁不住笑,“你这张嘴啊,石头也能被你说得开了花。”

芸娘道:“我就权当陆太太是夸我了,后天辰初,我亲自过来接严姑娘。”

过得两天,严清怡吃过早饭,将做好的两条裙子都包好带着。

辰初刚过,芸娘就坐了马车过来接人,又对陆太太保证一番,绝对毫发无伤地把严清怡送回来。

大姨母笑着叮嘱严清怡几句,又板着脸吩咐春兰与冬梅两声,让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