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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凛冬去见你(89)

旁边正和沈芸舒聊得欢快的舅妈将一心二用发挥到了极致,猛地飞过来一道白眼,“小孩没小孩样子,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呢?”

沈筝哼了一声,“哥也没个哥样,专和我小孩计较。”

舅妈没理她了,继续欢快地聊天去了。

本来蓝微以为到此为止了。

过了没几秒,江榆舟说道:“听你爸说,考试一塌糊涂,试卷发了没有,过会儿哥给你好好辅导辅导。”

蓝微瞥了眼沈筝。

后者的表情就差直白说“看我不用眼刀捅死你”。

江榆舟是懂得怎么往人命门里戳的,蓝微夹了一个大虾放进碗里,慢悠悠剥着,安抚小姑娘说:“吃个虾吧,姐姐给你剥,我们离这种资本家远一点。”

江榆舟脸色沉了下来。

沈筝乐了,瞪着她哥嚷道:“资本家,资本家。”

蓝微感到旁边两道视线快在她身上灼了个洞,她垂着眼认真剥着虾,假装没注意。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大家一起把餐桌收拾干净,舅妈和沈芸舒在厨房洗碗,舅舅边扫地边催沈筝做作业,还要她把前面考试的试卷拿出来,让江榆舟给看看。

沈筝不情不愿地翻书包,江榆舟靠在旁边沙发上看着戏,不时冷言冷语几句,两个人吵吵嚷嚷。

和家人在一起,他卸掉了一身的防备,展露出来另一面的江榆舟,是让她好久没见的江榆舟。

蓝微发现,她好像更喜欢这样的江榆舟,没有一点点防备之心,轻松散漫的他。

终于,沈筝做足了一整套戏,把试卷翻拉出来,江榆舟拎着那张被狗啃过的试卷,满眼嫌弃,“狗咬的都比你这试卷干净。”

沈筝自然不肯服输,两人又开始吵了,蓝微不想掺和,转身进了厨房。

碗洗好了,沈芸舒和舅妈有说有聊的正包饺子,锅里正煮着两笼,饺子香味满溢,夹在馅料味中,馋的流口水。

蓝微没包过饺子,跟着沈芸舒她们学,沾了水的饺子皮薄得像糊糊一样,一碰就稀烂,她包得不像个饺子样,沈芸舒也不打击她,只开玩笑说,“这饺子一看就是小微包的,肉多,不像你舅妈,肉跟老鼠屎似的,一点点。”

舅妈擀着饺子皮,用棒子捶了一下沈芸舒肩膀,“我可算知道阿舟这张嘴巴跟谁像了,这妈嘴巴厉害,儿子嘴巴哪能不厉害的。”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慢悠悠的,“谁又在说我坏话?”

蓝微掌心上摊着一块饺子皮,正往上头填馅料,听到声音,转过头。

江榆舟走进来,袖口翻折到手肘,本就细直笔挺的长腿,因毛衣下摆扎在裤子里,显得腰线更高,下面半截看起来只剩了腿。

视线在他身上一顿,蓝微继续回过神来对付手里那只饺子皮,耳边,舅妈接口道:“正说你呢,你怎么就来了,我说你这嘴巴厉害,像你妈来着,怎么就是坏话了?”

江榆舟的声音已经到了跟前,落在她耳边,听起来淡淡的,“难道还是好话?”

脑子里开了一个小差,这次水又沾多了,皮子稀薄,在手里滑溜溜的不听话,感觉到他似乎看着自己,蓝微莫名其妙紧张。

因为刚刚听沈芸舒说,江榆舟饺子包得特别好。

而此刻的她,就像是在一个老手面前,蹩脚的卖弄。

虽然她没有半点卖弄的成分。

旁边,舅妈看了她一眼,“小微这饺子,煮一下就散了,只有你自己吃了。”

她以前一直认为包饺子不是多大的难事,但是这会儿自己上手才发现原来是这样的难,如果江榆舟不在这里,兴许还好一些。

舅妈的话像是将她莫名其妙升起来的紧张和在他面前的这份蹩脚无限放大了。

蓝微脸颊发烫。

没应声,继续对付这已经无法挽救的饺子皮。

就在这时。

眼前阴影落下来。

蓝微下意识抬眼。

接上了江榆舟黑深的目光。

他俯身下来,用正常却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显得亲昵宠溺的语气对她说道,“随便捏两下就行,到时候我吃。”

第36章 2022.12.22(冬至)

旁人听起来过分惯着的语气, 蓝微知道那不过是让沈芸舒和舅妈都以为他宠着她让着她,表现出恩爱的一面。

这人最会演戏了。

她的逆反心理上来,为了戳穿他的惺惺作态, 蓝微扬起微笑看着他说,“真的吗?”

江榆舟注视着她,点头微笑。

“那好。”她爽快地指了指蒸笼布上那几个歪瓜裂枣, “这个,这个, 还有这个,全都你吃了。”

身旁的人沉默。

过了几秒,他说:“看来我得教教你了。”

蓝微诧异抬起头。

旁边, 舅妈笑道:“就该阿舟自己来教,我们教不灵的……”

后面的话她没听了,看着江榆舟。

江榆舟也看着她,微微笑意。

还没等她看懂,江榆舟转身走开, 蓝微目光顺势地跟了过去,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站在池子前, 水声哗哗作响中忽然一顿, 她这是干吗,看他做什么?

蓝微迅速地回过了头,专注对付着手里的饺子。

她的手也没那么笨,怎么捏个饺子皮就是捏不好,反复的失败让人产生挫败感。江榆舟这时走过来, 站在身后, 贴着她的后背俯身下来,碰过水的手指覆上她的手背, 潮湿微凉,属于他的呼吸和荷尔蒙夹杂在木质香水味中,一层一层,将蓝微裹住,她浑身的皮肤紧绷起来。

他似乎在认真教学,指尖推着她的手指往前,低磁的嗓音靠在她耳畔,有种抓心挠肺的痒,“手按这,往前一推,再一捏。”

他的手像是会魔法,那行将破烂的饺子皮在他手里如获新生。

手上的体温和落在耳畔的呼吸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蓝微思绪开始游荡,他的声音像飘在天际,缥缈的抓不住。

沈芸舒突然提到最近有个新闻,市里要把老火车站拆除。

蓝微手指一顿。

市里搬到新火车站也就这几年的事情,总投资好几百亿,建筑面积达一百多万平方米,当年的宣传报道说有望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铁路枢纽。工程竣工第二年举行了搬迁仪式,老火车站的历史至此落幕。

但蓝微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他们认识的第一个跨年夜,也是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跨年夜,除夕夜晚上,夜里十一点半,她从家里偷跑出去,上了他停在门口的机车,他们穿过大片的落满梧桐树叶的长街,冬夜的风在耳边穿梭,她抱着他的后背说“我们好像在私奔”。

江榆舟左手放开手把,移到右边握住她的手按紧在腰侧,风里,他笑着侧头,“要不要来点刺激的?”

“啊?”

话音落下,江榆舟用力一拧手把,车子加速,在夜里狂奔,蓝微尖叫,他抓紧她的手拉向自己,她只能下意识抱紧他的后背,长发从头盔里漏出来,在风里肆意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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