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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凛冬去见你(67)

蓝微:?

柯灵接着说:“沈阿姨知道阿舟交女朋友以后,哇,那个开心哟,然后给小蒙古一通说,还非常有想象力的说那姑娘多么多么漂亮,阿舟多么多么喜欢人家,小蒙古信以为真,也没跟阿舟本人证实,因为沈阿姨都这么说了,肯定错不了的,然后就告诉我了,结合之前沈阿姨说要给阿舟相亲,我们就以为是那个白富美,听说也姓聂,然后我就误以为是聂微。”

“但是你知道吗,他根本没有!”柯灵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我笑得大腿都快拍碎了,你知道后来怎么样吗,高兴归高兴,沈阿姨回头一想不对啊,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带回家让她见见呢,虽然她也知道咱江老板的性格,但是江老板已经一把年纪了,女朋友还藏着掖着像什么话,然后沈阿姨就找江老板问他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柯灵一阵爆笑,“太惨了江老板,这属实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啊。”

蓝微也听得好奇,“然后呢?”

她本以为,以江榆舟的聪明才智,应付这种事绰绰有余。

柯灵没说答案,而是先问她:“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蓝微思考了一下,对自己给出的几种可能和假设都予以了否定,“他一向尊重他妈妈,应该不会随便找个人敷衍过场。”

柯灵笑道:“你果然还是了解他的,所以他给的答复是,女朋友是宁北市本地人,平时工作忙,两人异地恋多年,不方便去上海,等有机会再带她回家。瞧瞧,咱江老板多聪明,沈阿姨那是真信了啊,就天天期盼着他把未来儿媳带回家,可是江老板各种理由拖着,今年真的拖不下去了。”

蓝微想也没想的问,“为什么?”

“因为——”

柯灵慢悠悠回答道,“沈阿姨不信江榆舟那人的鬼话了,今年冬至她准备直接从上海回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蓝微怔了怔,问:“她往年都不回来吗?”

“往年也回来,老人的墓还在老家,回来扫墓的,今年回来就别有用意了。”

蓝微注意力放在了她前面那四个字:措手不及。

顿了顿,找回了一点思绪,“所以他妈妈回来,他不知道?”

柯灵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

蓝微沉默着。

“要是知道是假的,”柯灵放慢语气,“就很有可能拉他回去相亲了。”

“跟那个白富美。”

第27章 2022.12.19

“蓝微。”徐磬走进来, 见她在打电话,止住了后头的话。

蓝微打断柯灵的喋喋不休,放低声道:“先不说了, 我领导来了,回头再聊。”

“怎么了?”她看向徐磬。

徐磬夹着个工作笔记走到对面桌前坐下,随手翻开, “今晚聚餐,宋文华请客。”

蓝微抬了抬眼。

徐磬接下她的话头, “这次你可不能不去。”

接着,徐磬推开本子,神色认真, “说是给江榆舟接风洗尘。”

“摆明了逼着江榆舟去。”

蓝微右眼皮重重跳了跳。

“他最近盯得你挺紧?”顿了顿,徐磬幽幽补充,“你和江榆舟这关系,看来宋文华是记在心上了。”

蓝微拉开抽屉取出滴眼液,仰起头滴药水, “我不想去。”

徐磬摇了摇头, “你不能不去。”

滴完, 蓝微将瓶子往抽屉里一扔合上, 抽了张纸巾压着眼皮,“以往也没去过。”

“这次可不一样,台长让我代表他去,宋文华特地交代我叫上你,节目组的人都去, 热热闹闹一大群, 不知道准备唱一出什么大戏,我想来想去, 应该就是为你和江榆舟这事闹的,他心里不舒服。”

蓝微垂着眼,没搭腔,掌心快被指甲掐红了,她像是没有痛感一般。

等待着她的这场鸿门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

*

聚餐地点在江南春,蓝微妆也没补,下了班和徐磬柳榕出门。

到了大楼口,柳榕那车平常接送小孩,安全座椅放在后面不方便,再说哪有让领导开车的,这儿属柳榕资历最嫩,她说我去把车开过来接你们,蓝微你陪磬姐聊会儿,挎着包哒哒哒地下了台阶。

站着有些冷,蓝微不想说话,连手机都懒得从包里掏出来,包勾在腕上,双手抄在羽绒衣口袋里,毛领帽包着头,遮得严严实实。

身旁陆陆续续的同事下班,跟徐磬打着招呼,蓝微站在台阶上盯着西沉的落日发呆,人就像退潮般的涌出门,有人拍了拍肩膀,她缓缓扭过头,看见是徐磬,低声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没留心听,直挺挺地站着,直勾勾地看着她。

徐磬气笑,将她帽子推到后面,一半掉了下来,头发也跟着帽子去到后面,蓝微只觉得后颈灌进来一道风,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皱了皱眉。

晚归的人群沸反盈天,像一群乌鸦从头顶掠过,那么吵闹,蓝微看着徐磬一张一合的嘴唇,口红颜色是好看,她没认错的话是上次徐磬问她的那个色号,过了好几秒,蓝微才反应过来徐磬在说什么。

其实也就只听了后半句,大致意思是说,不管单位里怎么传的,宋文华没有亲眼看到抓不出证据,那都做不得数,只要她能忍得下这口气,这顿饭不难吃。

蓝微没有吭声,她当然知道徐磬说的是事实,也知道今天这场面置气不得,一整个节目组都在那,上回聚餐是私下里的,这次是单位层面的聚餐,头一次,传言归传言,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场面上应付,但是连场面上都动真格,那后头的工作也不好说会顺利。

这口气倘若咽得下去她就成佛了,但咽不下后头她也不会好过,全凭她自己能不能撑住。

可她偏偏是最不能忍的性格。

徐磬又说,“今天最极端也不会有上次那么极端,上次咱们几个领导谁都不在,压不住他,今天好歹我也在,最多也就是让你喝个酒陪个笑脸,这都能应付不来?职场如战场,你工作也这么多年了,经历也不少,如果还沉不下来,闹小孩子脾气,这几年的苦都白吃了,有人的地方就有虚伪阴暗的一面,你要啃的下去那你就成佛成王,你也别觉得难堪,别觉得那不是你,不愿意接受或者认为做不到,你只有面对过不公平、黑暗,把自己操练得不像个人,你的心里才能装下这个世界。蓝微,人首要的不是做自己,也不是大染缸里出淤泥不染,而是在这座大染缸里浸泡着,看似跟他们一样黑,但你的心里依旧是你自己,是最当初的你,这才是最难的。”

停了停,她轻轻说了句,“你比我有风骨,但我不希望你这一身傲骨,就此被折辱,就算他们把你打的仅剩下一根,只要你能站起来,全看你自己。”

蓝微抿着唇,低头看暮色下她和徐磬幽暗的影子,贴在台阶上,一折,又一折。她明白,徐磬的话听上去现实,也残忍,没有温度,却是句句真实,发自肺腑,是她工作多年血泪换来的,每一句都值得品鉴。徐磬是真的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出头,拥有属于她自己的王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看人下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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