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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自救靠美食(683)+番外

“那还了得!”

秋丽话音未落,门前受训的乡亲们顿时就炸了。

好几个人纷纷色变。

“我家刚开了三亩荒地,地刚养肥,我老娘都七十了,让她背井离乡,抛下攒下的家业,呸,老子才不干!”

“可不是,上哪儿逃去?咱顾记酒楼不要了?大家新盖的宅子不要了?养的鸡鸭鹅牛羊都不要了不成?农场里还养着我家一头小牛犊子呢,就等着牵回家,现在跑了,小牛犊子带不带得走?”

“跑个屁!你们要跑跑去,老子可不乐意,谁敢来顾庄,老子拼着这条命不要,也得弄死他!”

其他人也是纷纷鼓噪。

老狗:“……”

他品了品,忽然发现,自己竟也是这般想的。

以前他干活偷奸耍滑,遇见个把剿匪的差事,能躲便躲,躲不开也不肯卖力气,从来都是喊声震天,到了真刀真枪动手时,必是不肯冲到前头去。

可现在呢?

现在他在顾庄有了自己的家。

小娘子给他安排了青砖绿瓦,独门独院,光屋子就有七大间,只要他在顾家干活干十年,这套宅院便属于他。

其实他每年拿的工钱已经颇多,还有不少奖金,再攒一段时日便是让他到县城去买宅子,他也买得起,可眼下这套自家小娘子给他的,在他心中的地位却相当高。

那群土匪都是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如果让他们攻破县城,占了寿灵,那乡亲们要想活命,要想继续过安稳的日子,那唯有一条路走,就是离开寿灵县。

“人离乡贱啊!”

离了家,命就没了大半。

半晌,老狗抹了把脸,压着嗓子低声呼了两嗓子:“小娘子,您放心,咱兄弟们不会主动找死的。”

“可要是谁想祸害咱们村子,让咱们的爹娘,兄弟们,过不了这再平常不过的日子,老子愿意跟他拼命,老子——必须拼命。”

顾湘听着阵阵呼喊声,面上笑意收敛,神色凝滞,却是愣了半晌,勾起唇角微笑:“……好。”

寿灵县。

暮霭沉沉。

风一直吹,却吹不散雾气。

天湿冷的厉害,一股股的寒气往骨头里钻。

整个县城死气沉沉,静悄悄的没一丝动静。

“哎,这土匪闹事,可不新鲜。”

县衙对面小小食肆内,风烛残年的老人对同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不知该收拾什么家什的老儿子笑了笑,“不用考虑我了,你好好把我的大孙子给带出去,给咱们家留个后就成。”

老人家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叹了口气,“天灾人祸,都是没法子的事。”

土匪围城这已经是第四天。

今天上午,这群王八蛋又一回闯进了城门,当时老头子就立在自家的墙头上看着,血糊得满地都是,连县衙看门的孙三刚都上了城头,才勉强把这帮混账东西再次轰出了城。

“哎。”

这几年寿灵的天候一直不大好,今年旱,明年就涝,后年又来了蝗虫,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就像一锅咕嘟咕嘟冒着白气的沸水。

县衙这头,若是做得还算差强人意,也就是能做到扬汤止沸而已。

年景好一点,老百姓少饿死几个儿,这一年的日子就还太平。

年景一差,老百姓们为了不饿死,总归就要闹出些事来。

“我当上县令那一年,我记得是和谁说,要让我这治下政通人和,夜不闭户……和你说的?”

王知县顶着一对黑眼圈,蹲在衙门后堂,一边胡乱地拿帕子沾着冷水揉搓自己的脸,一边茫然地看周县尉。

周县尉的脸色比他还糟些,都成了土灰色,眼神发直。

门外两个周县尉家的家丁远远看着,面上都不觉露出些忧色,他们简直怕郎君就这么一闭眼,便再也起不来。

周县尉怔愣了半晌:“……是,头一年,我们剿了两次,第一回 是夏天,第二回是冬天?”

之后似乎就没正经剿过土匪。

也没法子去剿。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面上唏嘘。

“怎么剿啊?可这土匪和老百姓,哪里能分得清?”

土匪乌泱泱的,好些山寨看着就是个村子,天候好,他们种地,天候不好,他们下山劫掠。

哪家土匪背后都要靠着村落,不好的年景上,村里的小子们都被送去山上当土匪,许是还能挣出条活路,若是不送,就是一个死字。

可当了土匪,也不过是有机会多活些日子罢了,很少有人能真活得长久。

王知县和周县尉也不是从第一天当官就开始摆烂的,他们也是挣扎过后,发现原来自己真不是什么天才,没有那些名扬千古的名臣们的能力,他们盘不活这小小县城。

“我能做的,算是都做了。”

王知县入仕以后,能省去的摊派便都停了,几乎可以说是一文钱也不贪,他这些年稳坐知县的位置,毫无升迁的希望,未尝不是因为他这不合群的做派。

“所以事情闹到今天这地步,我也实是没办法。”

第七百六十六章 乱

寿灵县的境况是一日差过一日。

一开始土匪围城的那几日,县城的老百姓们还有扶老携幼逃到乡下避难去的。可后头这些时日,众人是连跑都不敢跑了。

那些一开始逃走的百姓几乎没有几个落了好下场,不是惨死在土匪的屠刀之下,就是不知所踪。

这不知所踪的更惨,连个全乎尸首都没留下,让人想一想便唏嘘不已。

县城的百姓也不是傻子,留下,好歹有城墙,有县衙,有士兵,可要是离了寿灵县城,一旦遇到土匪那简直便是十死无生。

土匪破城的危机时时刻刻威胁县城,但比土匪还要提前要命的,却是粮食。

粮仓里的粮食见了底。

各地的粮商家也没什么存货。

王知县看着周县尉,苦笑:“真想吃‘顾记’的酒糟鱼啊,也想吃公主亲手做的汤饼。”

周县尉:“……不知道咱们死了,公主记不记得在坟头上给咱们送一份汤饼。”

雾气越来越重。

县城的街面上瞧着空空荡荡,却是风雨欲来,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城中一片萧条。

“阿涂姐,来,给你。”

小豆子从墙头上探出脑袋,把兜里一块硬邦邦,黑漆漆的豆饼递过去,“快藏起来,千万别让我娘瞧见了。”

阿涂一怔,眼眶微微发红,却是强忍着泪光伸手接了:“……谢谢你,小豆子。”

她知道,这是小豆子今天一天的口粮。

小豆子也不容易,他娘一门心思只有和后头男人生的孩子,对他一日不如一日,小豆子每天要担水劈柴,烧火做饭,可他娘仍是老忘了他,让他饥一顿饱一顿的。

最近更是连饭桌都不让他上了,每天不过想起来给他一点乱七八糟的食物。

如今县城闹起土匪,粮食紧缺,各处粮食铺子已是连续涨价涨了好几日。前几日开始,米价已经到了一百八十文一斗,糙米也要一百文一斗,霉变的那些粮食或许要稍稍便宜些,可也一日一价,都到了八九十文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