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逃!
和傅瑾舟一起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她对着保险柜慌神。
忽然想到傅瑾舟曾经说过,那里面藏着一把枪……
徐乔怔怔地盯着保险柜所在的位置,时间太长,让正在处理手头资料的傅瑾舟在意。
“乔乔?”
徐乔低头,书页上的字迹有些飘忽不定。
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平常不怎么联系的父母。
他接通。
“医院那边给我打开电话,说警方正在调查你的事情,我想问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还是傅父第一次和他说这么多话。
比起傅母,傅瑾舟和傅父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两者各取所需。
傅瑾舟捻弄着手上钢笔,自椅面上起身,到了门口。
他微合着门,一边应付傅父,一边朝徐乔打量。
徐乔心跳得厉害。
她合上书本来到书架前挑挑拣拣,一步步挪动到保险柜所在的位置。
傅瑾舟的视线紧黏在后背,如同一条蓄意蛰伏的黑曼巴。
她手上都是汗,连同呼吸都带着紧张,指尖更是抖作一团,保险柜的密码是徐乔的生日。
03……20。
啪嗒。
柜子开了。
里面躺着一把黑色枪zhi。
“好,我会小心的。”
那边的通话快要结束了,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轻微眩晕。
“乔乔,你在那边做什么?”
徐乔已把枪握紧在了手上。
从未接触过的冰冷质感让她在恐慌中带有一抹安心,她费力地拉开保险环,扭头将枪口对准了傅瑾舟。
她太紧张了。
紧张到浑身发抖,紧张到眼泪不住地流,即使这样,她的眼神依旧是清明且坚定的。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什么。
面对着浑身紧绷的徐乔和那黑黝黝的枪口,傅瑾舟从容举起了双手。
“乔乔……”
“打给沈嘉明。”
傅瑾舟不动丝毫,眼中一片凄暗。
“打啊——!”
枪口无形施加来压迫之感。
她心底害怕,却还是用枪口逼着他。
傅瑾舟缓走两步,徐乔顿时后退。
他哂笑一下,低头翻找起电话簿。
徐乔想吐。
妊娠反应来得突然,她把反胃感压在舌下,死死地盯着傅瑾舟。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忽然不动了。
整个人如同一具猝尔僵硬的木雕,直愣愣呆立在原地。
徐乔心里一跳,握着枪的手因用力而发白。
她不敢靠近,更不敢放松警惕。
下一秒就见傅瑾舟重重摔跌在地面,他浑身抽搐,高大修挺的躯体在此刻蜷缩成虾米,姿态狰狞而又可怖。
徐乔从没有见到过这种画面,脸色跟着发白。
抽搐持续了十几秒。
男人摊在地上一动不动,手机摔在他旁边不远处,徐乔心底的那个念头越发蠢蠢欲动。
正欲靠近,傅瑾舟倏地蜷起了指尖。
他很艰难地抬起头,像是耗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
那双漂亮的长目从凌乱的碎发下泄露而出,浑噩注视着徐乔。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失去了以往凌驾于人的疏冷高傲,更没有伪装而成的温良儒雅,遥远难以触摸,带着捉摸不透的怆然。
徐乔太阳穴狠狠一跳,握枪的骤而松了。
他张嘴想叫她的名字,伸手似是要触摸她,徐乔却是不敢靠近的,她在怀疑,同时心里也是绞痛的。
“傅……傅舟?”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生了锈,枯涩,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水分。
他没应。
表情一瞬间变了几变,突兀发出笑声来。
“呵……哈哈哈哈哈,徐乔,你竟然信,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真的信!”
他蜷缩在地笑得张狂刺耳,徐乔当即明白自己是被戏耍了。
悲切与愤懑一同狂袭而来,她控制不住地按下扳手。
咔嗒。
没有子弹。
徐乔又朝着傅瑾舟连开几枪。
毫无反应,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
他还在笑,笑得疯癫又嘲弄。
傅瑾舟一边笑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她张开双臂,神态充满恶意,“你信我,可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徐乔,乔乔,你想杀我?来啊,开枪啊,杀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啊!”他收起笑声,点着眉心步步逼近,“来!朝这里开!”
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人皮面下是最为狰狞血戾的样子,那声大喊震得她一抖,徐乔毫不犹豫丢下手上的枪,转手拿起书桌上的钢笔。
“疯子!你是个疯子!”
“我是啊。”傅瑾舟承认,“一直以来,你对着我这个疯子装乖卖巧,献媚讨情,你是不是时刻都觉得自己恶心?可是我喜欢啊,我就喜欢那副装出来的模样,你心里越恶心,我就越喜欢。”
此番嘲讽犹如附骨之疽,带给她难以消磨的痛苦和耻辱。
“乔乔,来到我身边,我说过,我不会再伤害你的。”
他收平眉眼,温柔悉数收敛于眼底。
傅瑾舟朝她伸出手,掌心纹路清晰,无名指还带着他们的婚戒。
[“徐乔,与你共同一生,是我三生有幸。”]
她撩起眼皮。
眼前之人是陌生的,她清楚明白,死去的爱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眼泪梗在胸口发胀,徐乔眼中滚着一层水雾,神色却是平静的,她看着他,握紧钢笔狠狠捅入他的掌心。
这一刺用了她全身十层力,傅瑾舟闷痛一声,望着从伤口中迅速晕染出来的血液,他也不再笑了。
徐乔趁机夺门而出。
他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你伤我更好,你越伤我,比我越像疯子,等出去以后看看,别人是信我还是信你。”
“徐乔,在这个家里,你能跑到哪里去?”
徐乔转身躲进卧室,锁好门后,又把自己锁入到卫生间。
一阵翻箱倒柜,她从夹层里取出一个维C瓶。
瓶子里装着为她治疗“失忆症”的药物,是傅瑾舟给她精心调制的。
上次取药箱时,她偷偷带过来的。
砰——!
傅瑾舟在外面撞门。
徐乔拿着药瓶,看向镜中的自己。
又不禁摸了摸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傅瑾舟很重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徐乔觉得可笑,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竟然也搞血脉相连这一套,期待一个与之有关的生命降生。
可他也不想想他到底配不配!
像他这样的人,卑劣无耻,秽迹鄙贱,就算真下了地狱,也是要受人唾骂的。
孩子?
谁会给他生孩子?
他不配存活在这个世上,更不配在这世上有自己的血脉!
徐乔就是在用这个孩子赌。
赌傅瑾舟不会让她死,更不舍得让这个孩子死,只要她能出去……
她再次看了眼镜中,女人的眼神已经变得狠心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