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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注视(64)

她害怕这是一场试探。

傅瑾舟故意做出放松警惕的样子,实则是在暗自观察她,所以她不能动。

傅瑾舟很快换了一身常服。

他拔掉网线,拿走屋子里的所有手机,就连门口的监控设备都没有放过,临走前还在徐乔的额心落下一个吻,之后拿着车钥匙离去。

徐乔不清楚他去做什么,也没心思关注。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地,先来到窗前,窗户不知何时被他进行了封锁和加固,又因这是别墅区,就算徐乔扯破嗓子喊也不会把人喊过来。

她又尝试去开门,不出所料的,也被男人从外面反锁了。

徐乔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她从抽屉翻找出相册,翻开第一张就是两人第一次约会时所照的合照,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合照。

那时候他们都不敢牵手,生涩得连双目对视都没有勇气。

可是徐乔笑得很灿烂,站在阳光下的湖泊前,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

徐乔一点一点撕下了身边的男人。

第二张,是在夜里的繁华街,那是摄影师抓拍的,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牢牢抓着她,镜头之下,他在偷看她。

人潮汹涌,他眼底的爱意难藏。

徐乔又把他从自己的身边撕下去。

第三张。

那是异地恋的时候,他第一次去看她,那天大雪,他没有办法回去,只能和她住在公司分配的宿舍。

他很局促,坐在那张小小的沙发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起镜头之下笑得灿烂的徐乔,他仿若一具僵硬的木头。

可是……

他眼里有她。

每一张,每一个画面,眼里都是她。

徐乔撕碎了最后一张相纸。

她尝试用这种方式告诉会忘掉一切的自己,傅瑾舟不会再回来了。

还有一些信。

徐乔回想好久,才勉强记起它们所藏的位置。

在梳妆台第三个抽屉。

她跌跑着过去,在抽屉里找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傅瑾舟送给她的东西。

有信件,还有几根他最喜欢的钢笔。

他很喜欢写信。

会在生日的时候写,情人节的时候写,过年的时候也会写。

徐乔挑着打开一份。

[给爱妻的致歉信:

今天架不住怂恿,下班后与刘教授他们小酌了几杯。你的先生酒量不佳,还要劳烦老婆大晚上接我,我实在实在太过分了,不配当你的先生,可是你太好太好了,我好爱你呀~]

后面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跪下的小人儿,滑稽得很,徐乔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隐约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傅瑾舟在同事的升迁宴上喝了很多,她晚上去接人回家,那人喝醉酒不老实,抱着她老婆老婆地叫,最后硬要写道歉信。

徐乔由着他,让他写了。

想着想着,她唇角的笑渐渐变成了浓郁的落寞。

徐乔捧着信纸,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还有永不磨灭的墨痕,有什么梗在了心脏处。

疼。

好疼。

傅瑾舟,她现在……好疼啊。

徐乔拿起笔,一点点划掉信封上所有关于爱的词汇,一如他当时写下时那般情谊深重。

最后——

她将笔尖对准大腿,狠狠地扎了进去。

徐乔疼到尖叫,泪珠滚落,手腕与身体一同战栗。

墨珠渗进皮肤,连同血液混染成黑色。

傅瑾舟那般爱她,不会让她有一点伤痕。

徐乔要用这种方式提醒着自己。

记忆会失去,但是留在身体的印记永远不会磨灭。

她要一遍遍忘记再一遍遍记起,也许每一次的过程都会万般痛苦,但是没有关系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悲痛如同墨汁般深深印刻在脑海里,再也不会遗忘。

总有一天,父亲,弟弟,那些死去的人,都能沉冤昭雪,得到应有的公正。

第57章 57

入夜十一点。

专案组的灯还亮着。

桌上放着一桶凉了许久的泡面,沈嘉明拧眉翻阅着档案本,其中零碎散着几张照片。

女性,均是夜雨杀手案子的受害者。

旁边还贴着一张打印出来的中年女人的照片,女人穿着古板,面向较为刻薄,下方标注着一个名字——那红林。

说不上哪里奇怪,沈嘉明就是觉得……死者和照片上的女人有几分微妙地神似。

沈嘉明再次想起徐衍在审讯室说过的话,他在乱七八糟的桌上找出档案袋,打开来看,正是徐衍收集来的那堆资料。

正翻看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队,还不走?”

小赵叫他,他摇摇头,想了想又唤住准备离开的小赵,“徐衍表现怎么样?”

小赵虽说疑惑,还是说道:“还行。不过前天和人打了一架,拘留所你也知道,碰上了刺儿头。”

拘留所比牢里都乱,犯什么事儿的人也有,三天两头打架斗殴已不足为奇,更别提徐衍天生骨头硬,不服谁,就算是阶下囚也不会容忍比人惹到自己头上。

沈嘉明垂目沉思,“明天你和我去一趟B城,然后找小刘查一下傅家那边的情况。”

敏锐的第六感让沈嘉明觉得事有蹊跷,即便徐衍找到的证据称不上证据,然而蛛丝马迹串联起来,仍让他心生怀疑。

**

周虎的死在江城掀起一阵风波。

学校更甚,曾经的天之骄子沦为监下囚,免不得一阵唏嘘。

周家只有周虎这一个独子,舅舅那边又是混道儿上的,他们自然不服,在学校门口闹了几天后,又打听到崔美贤的那边住家地址,吆喝来一群人,直接在楼底闹了起来。

崔美贤正巧从外面买菜回来,被三五成群的人堵了个正着。

“你还我儿子命来!!!”

“要是不给我们家一个说法,你别想走!!”

周母将经历过丧子之痛,正是怒气滔天的时候,崔美贤刚现身,她便扑过去一阵厮打。

“看你教育出的杀人犯,你赔我孩子!你赔!”

崔美贤用手边的菜篮子挡着脸,在一干看热闹的人群里,周家人的声音尤为尖锐刺耳。

周母字字泣血,她也是一个母亲,也能体谅到她的心情,可是听到一群人叫她的儿子为杀人犯,她还是接受不了,一边护着脑袋一边高声反驳——

“我儿子不是杀人犯!”

“他没杀人!”

崔美贤相信他的孩子,相信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做这种事,就算千夫所指,她仍会不死心地替自己的孩子辩护。

楼下围满了人,听到她说,立马指指点点起来——

“自从她闺女出事,又死了男人,她就不正常了……”

“是啊,教出的儿子也不正常。还有那个闺女,干的职业不正经,活该出事……”

“……”

丈夫和孩子都成了议论的中心,崔美贤可以忍受别人戳她脊梁骨,但绝对不允许让人侮辱她的丈夫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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