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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注视(48)

“徐衍,没事儿出来玩儿啊。”

周虎打来电话,背景音杂乱无序,想来是正在某个酒吧混迹。

他半睁着眼应了声,随手把日记本仍在桌里,起身赴约。

**

对夜猫子们来说,凌晨才是苏醒的时刻。

名为“嘲笑鸟”的酒吧人群熙攘,五颜六色的灯光盘旋在头顶,混响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迷艳的气息。

徐衍挤开人群来到吧台,随意点了杯扎啤。

他生来就长得惹眼,坐在这混乱喧嚣间,慵厌一张俊脸分外勾人注意。

徐衍心情不好,冷脸拒绝了几位搭讪者,周虎看不下去,胳膊重重勾在他肩头,声音很大,但还是被重金属乐掩盖过去一半,“出来玩就是要开心啊,你冷着个脸,哪个妹子愿意搭理你。”

“滚。”

徐衍甩开他,闷声喝酒。

周虎知道这头倔驴又犯了驴脾气,懒得搭理,混到舞池乱扭成一团。

徐衍抬眼一瞟,周虎那身肥膘乱撞,他拧眉,不适移开目光。

角落里,身材矮小的瘦男人正畏畏缩缩往台子上的酒杯里丢料。

腾的一下——

徐衍心里窜出无名火。

他眯起长目,大跨步上前,仗着身高优势,拎小鸡似的把男人拎了起来。

“往里面放什么呢?”

徐衍低眉垂眼,神色不善。

冷冽气势让人心里发怵。

那鬼鬼祟祟的男人在震慑之下条件反射打了个激灵,脖子如耗子似的缩了回去,眼珠跟着转了两圈,“没、没放什么……”

“没放什么?”徐衍冷笑,端起那杯酒,“那你自己把它喝了。”

他的语气犹如深海般平静,可是在这股平静下是汹涌翻腾的危险。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众人常在娱乐场打滚,哪会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当即拿出手机拍照并且准备报警。

这个状态让男人慌了神,再看向徐衍。

五彩灯光忽明忽暗地在他面颊上跳跃,衬着那双眼眸也是晦涩难懂。

他突然想起什么,灰白的瞳仁刷得亮起来光:“这、这不是之前那个好心的兄弟吗。我们见过,你忘了?”

徐衍不耐,“少他妈攀亲带故!”

他急切挣扎两下:“兄弟我没骗你!之前十三区,我喝醉酒,你向我打听钱串子的事儿,你还给我钱来着!”

徐衍神色一闪,盯着他有了几分记忆。

脑海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

他似是想起什么,眯了眯眼,拎着男人走出酒吧。

夜风灌入,酒气吹走大半。相比酒吧的喧闹嚣哗,街道雾沉沉地,映出些许寂寥。

男人如临大赦,笑得小心又谄媚:“想、想起来了?”

“唔。”徐衍应得含糊不清。

他缩了缩脖子:“那……”

啪嗒。

话音未落,徐衍点燃一根烟。

打火机窜出一缕火苗,火光微弱摇晃,同时打断他的话。

徐衍点燃烟头,余光淡淡扫过去:“钱串子的事,你再和我说一遍。”

“什么?”

“他不是孤儿院出来的,和我说说。”

男人恍然大悟,也没有隐瞒:“也是他之前和我说过的,也不知道真假。他说他被父母遗弃到孤儿院,一直生活到十一岁。好像是有一对富豪去收.养孩子,选中了一个叫司什么的……”

他挠头想了想:“司临?”

司临……

徐衍唇里捻弄,静默片刻:“孤儿院叫什么名字?”

“B城的欢乐之家,不过二十多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烧没了。”

他垂眸不语。

男人更加紧张:“我都告诉你了,你看……”

徐衍单手弹去烟灰,抬眸突然冲他勾出一个笑,他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徐衍慵懒又散漫地说:“刚才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马上就来。”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呜鸣。

男人脸色刷白,再也没有顾忌地对他破口大骂。

徐衍不予理会,转身没入深巷。

钱串子是孤儿,傅瑾舟同样也是孤儿,收养他的恰巧是一对富而钱串子还有苏安荷的死恰巧又刚巧有牵连。

他还记得,曾经在别墅的小区门口撞见过钱串子,那时并未多想,如今却觉得疑点重重。

生活不是电视剧。

他不相信人生有这么多恰巧。

傅瑾舟到底隐瞒的只是身份,还是另有其他?

第42章 42

徐衍决定去一趟B城。

从江城前往B城需要两个小时的飞机,而欢乐之家又在B城最偏远的小镇,来回两趟少说也要一天时间。

他挑了休息日,选了最早的航班,抵达后直奔向望春镇。

早年前这镇子也算繁盛。

然而随着时代发展,人口流失严重,镇子也在时间的洗刷下变得破败不堪。镇里少见壮年人,多是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

他按照地址前往欢乐之家。

多年前的大火早就让这里成为废墟,周围树木疯长,杂草纵生,四周隐约可见蛮火侵略过的痕迹。

处处皆为荒凉。

徐衍决定找镇子里的人问问情况,看能不能碰到点运气。

他一路询问,竟真的找到一些线索。

一个名叫费青青的女人,曾在欢乐之家工作过。

徐衍按照路人指引找到了费家住处。

这是一处刻满年代感的小院,灰青色的墙壁爬满斑痕,木门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色泽,枯旧,破落,如褪色的故事。

门前红灯笼高高挂起。

不知挂了多久,嵌在里面的灯早已长灭。

徐衍敲响院门。

“进。”

他推门而入。

小院很干净,晾衣竿上挂着几件刚洗好的干净衣服。

一个老人从后面探出身,慈眉善目,眼神写满警惕。

“你是?”

徐衍把买来的牛奶送过去,弯腰做着自我介绍:“奶奶您好,我是小赵,是来找费青青的。”

“青青?”老人更加怀疑,“你找她干嘛?”

徐衍不显声色,“听说她在欢乐之家工作过,所以我想打听一点事情。”

老人面露踌躇,嘴唇动了两下,才开口:“青青之前说出去打工,可是再没有回来过。”

徐衍问:“那她是什么离家的?”

老人说:“三年多快四年了。”

徐衍皱眉。

要是见不到费青青,那线索就断了。

“天冷,小伙子进屋里说吧。”

老人邀请徐衍进门。

他收起神色,拎着牛奶进了里屋。

这屋子也有了年头,家具用的都很旧了,但是布置得井井有条,能看得出来老人很爱干净。徐衍静默打量一圈,然而在看到悬挂在墙壁上的两张遗照时,神色顿时僵滞。

左边是老大爷,估计是老人的丈夫;右边是一个女人,眉眼和老妇人有些相似,约莫是……

老太太给徐衍倒了一杯热茶,看出他目光所在,慢悠悠解释:“青青走的时候给留了电话,可是我一直没打通过。后来有人帮忙报警,查了半天还是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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